林筱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思维发散很快。
以为是橙子跟不上班级的学习进度或者是进入新环境的情绪波动。
越想越难受,双腿不自觉扭成麻花。
沈庭玉进来的时候,低头一看,心都漏了半拍。
轻拍了一下胸口,出声打断她的沉思。
“筱彤,大白天的你在想啥?咋了?这额头上还冒汗了。”
“啊?老师,没想啥,就是橙子刚才的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抽空去学校一趟。”
“那你去呗,说不准是好事呢?”
附小的教学质量是数一数二的,每年都有某些家长找关系想要把孩子塞进去。
教学水平高有时候也代表着对学生自身的要求也会相应变高。
自从七七年高考恢复之后,上大学不仅不花钱,国家还每月发补助,毕业之后包分配。
只要成功踏进学校的大门不出意外的话就等着发铁饭碗了。
七几年之前家长对于学习不太重视,期末考试就算考个鸭蛋回来嬉笑两声就算了。
现在不同了,高考的录取通过率低的吓人。
学习要从娃娃抓起,期末考试考不好回来就等着铁砂掌伺候。
学校对于学生的文化知识方面抓得紧,家长也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多读点书、多认字总比当个睁眼瞎好。
细想一想,她觉得也对,松了口气。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庭玉把头发顺到脑后,把手里的文件塞给她了。
“喏,就是这个,你看看吧,系里刚给我的。”
拿过来粗略翻了几页,有些惊讶。
“港城人要来学校设立奖学金?”
自从八零年之后就有不少华侨回来投资建厂,有些爱才的也会以个人名义向京大清大赞助一笔教育资金。
虽着华服,仍心系祖国发展。
这次赞助人是一家港城的老牌企业,出手一向阔绰。
沈庭玉点点头:“老季都快开心死了,不过还没确定,港城人还没到京市。”
老季是法律系的主任,看着拥挤略显破旧的教室就爱抽空去校长办公室坐一坐。
“那主任说不定还会忽悠人家多捐点?”
多一笔钱还可以给图书馆添上专业教材。
沈庭玉笑了一声:“这就要看港城人的手松不松了。”
……
今天下午下班比以往早,提前去附小门口等着。
“妈,你怎么来接我了?”
橙子背着书包,视线张望,等看到她,眼睛一亮,像一阵风似的跑到她面前。
“因为今天下课早啊,走,我们回家。”
接过孩子的书包,里面没多重。
今天穿的是裤子,骑自行车回家来挺方便。
橙子坐在后座,搂着她的腰,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妈,今天在课堂上老师说了一个故事,很有意思。”
橙子从小到大就喜欢倾诉,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总爱和家里人叨叨。
嘴皮子溜得很,有些词汇听了一遍就会举一反三了。
三岁的时候,那阵子橙子迷上了听一群人唠嗑。
谢羿大早上抱着娃在胡同一片都转悠了个遍,没多久时间又抱着孩子转回家了。
一问才知道等人家的嘴皮子歇停了之后,橙子就在怀里扭来扭去,待不下去了,谢羿只好接着赶下一家。
一早上下来,父女俩在胡同巷子里到处乱窜。
要不是他还有一把力气,等结束的时候估摸着手腕都要废了。
孩子抱在手里就是实心的秤砣。
“是吗?我想听听。”
孩子愿意和她倾诉是一件好事,她也愿意听,橙子也很好奇她给出的意见。
“是这样的……”
橙子乌黑柔顺的马尾随风飘扬,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开心。
……
晚上吃过饭小两口躺在床上说着私房话。
“我看闺女今天情绪还挺稳定的啊?不像是在学校里挨骂的样子。”
谢羿下班回来之后,屁股还没落板凳就被她揪了过去,咬着耳朵说了今天接到的电话。
他立马如临大敌,眼睛瞪着像铜铃,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偷偷瞅着闺女。
搞得橙子还以为自己把饭吃脸上去了,蹬蹬蹬跑去照了镜子。
他还被老谢同志皱着眉瞪了好几眼。
真是冤死他了。
谢羿搂着她的肩膀,不禁感叹。
“这孩子也真是心大,真能沉住气。”
“我们明天上午去学校?”
她揉了揉腮帮子,今晚的干菜着实是有些难嚼,现在牙齿酸得紧。
第二天她上午刚好没有课。
“行啊,完事之后我顺路去其他单位送个材料。”
从鹏城回来写的调研报告改了好几版,最后终于可以交上去了。
抓抓头发,往被窝里缩缩,九月尾巴上天气变得很快。
知道筱彤怕冷,睡觉的时候很自觉的往中间贴贴。
“媳妇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做游戏了?”
一个火球又贴了过来,鼻尖的热气落在颈部还有些微微发痒。
手放在这人脸上,往后推了推。
“你能自己戏不?”
“单口相声不成的,二人转还可以考虑考虑。”
谢羿下床迅速把灯一关,扭头往床上一扑。
两人在被窝里闹成一团。
窗外风声阵阵,丝毫不妨碍小谢的卖力表演。
……
第二天一早一家子吃着早饭。
“妈,那个电子手表这么好卖?”
谢羿昨天又从邮局拖了一大袋子手表回来了。
“当然了,其实塑料手表更好卖。
我昨天放学时候去学校门口转悠了一圈,围过来好多学生。”
高秀兰一阵小得意,之前八月末九月初的时候她都是蹬着小三轮去卖的。
现在天稍冷了,有时候去附小接橙子放学的时候,在外套大口袋里塞上一些手表。
人多的时候手腕一扬,有心人瞧见了自然会和她搭话。
有一次她站着在文具店和张大嘴话家常,把她定的手表塞给她。
一人瞧见了追着问店里卖不卖这个。
她和张大嘴一合计,干脆在文具店里腾出一小块专门卖塑料手表。
一块手表卖八块钱,生意还算不错,手里有零花钱的或者家里宠孩子的总会买上一个。
张大嘴以约定好的批发价从她手里进手表,后续的销售她也不用操心了。
这一块每个月也能多了几百块的纯利润。
“妈这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
林筱彤觉得自己真挺幸运的,她和谢羿都是独生子女,长辈好相处还爱赚钱。
“你妈还说以后要是能多买点商铺就好了,租出去,到老了在家里都能躺着数钱了。”
谢大脚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他家秀兰就是能干,他年轻的时候眼光是真不错。
怪不得他爸谢大伟让他别总是瞎做主,多听听秀兰的意见。
他爸诚不欺他!
谢羿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人美心善的秀兰同志!
咳咳,妈,今年过年的红包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高秀兰嗔怪看了一眼:“可别给我戴高帽子啊?你顶多两张大团结。”
“两张!妈,你可真大气。”
他喜出望外,以往都是只有一张大团结的。
幸福总是突如其来。
“你这调调咋听着怪怪的?”高秀兰总觉得好大儿在阴阳怪气。
谢羿直呼冤枉。
边上的林筱彤和橙子都快笑抽了。
谢大脚幸灾乐祸:“你小子胃口还挺大啊?”
一直到进了学校,谢羿在前面蹬着自行车嘴里还在说老谢同志不地道。
“叩叩——”
“请进,二位是谢澄的家长吗?”
两人点头,站直了身子,就连手都规规矩矩的。
眼前这个老师戴着无框眼镜,头发全都被梳起来了,没有一丝碎发,有种教导主任的严肃感。
林筱彤脸上带着笑,心里忐忑。
“老师,还不知道这次让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坐下说吧,是这样的,谢澄因为是刚转学过来的,上课的时候各科老师难免会更关注一下。
我发现她在数学上很有天赋,有自己的一套思考方式。”
课堂上,有一次最后一道题目谢澄用了另一种更巧妙易懂的解法。
她颇为惊喜,觉得自己遇到了好苗子。
原来是好事。
谢羿绷紧的后背总算是卸下了担子,松了口气,接着又坐直了,咧着嘴笑。
他就说嘛,闺女脑瓜子随妈妈,肯定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