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你轻点,芸芸你悠着点啊。”
付正刚觉得屁股跟了自己也是倒了大霉,连忙求饶。
夏彩云在边上看着孩子,濡嗫半晌也没敢说什么。
孩子看起来也很瘦,脸上微微泛黄,显得眼睛更大了。
看到发火的妈妈,挨打的爸爸,吸了吸鼻子,搂紧了奶奶的脖子。
这个家现在还是要靠赵芸芸这个当家人,母子两个还要倚靠她。
赵芸芸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死鬼男人,一刻没看着,就会偷懒。
“你就擦个桌子还唧唧歪歪的,天天不干活,还想吃白饭啊!”
打累了停下来,单手叉腰,扶着桌子直喘气。
付正刚耷拉着头,拿起抹布擦着桌子,干活十分卖力。
赵芸芸灌了碗茶水,一抹嘴,屁股坐在大板凳上,开始吐槽。
“你说说要不是因为你哥,咱能成现在这样吗?
好不容易攒的家当,现在全没了。”
本来在农场里干苦力活,只要勤快点也能吃个六七分饱。
自从孩子出生之后,家里又多了一张嘴,这负担一下子又重了。
“那这也不能怪咱哥?那档子事儿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付正刚只敢小声嘀咕,说话的时候还特意跑得远远的,生怕屁股又挨了一棍子。
赵芸芸一拍桌子,甩了个眼刀过去。
“一个大男人,跟了人家闺女好几年,一个娃都没生出来。
要不然咱能被华子算计?私下里攒的家当全都没了!”
付正泽十年的劳改,现在还没结束。
他们仨走的时候付正泽准备偷偷跟过来,还被他女人抓回去打了一顿。
“咱家来喜明明都快五岁了,看着和人家三岁的娃差不多大。
你个当爸的就不亏心?”
付正刚回头瞧了瞧自己瘦巴巴的儿子,一阵心虚。
他这辈子可能就来喜一个娃了,这要是养不活可就完蛋了。
夏彩云就跟隐形人似的,也不搭腔。
“那个,芸芸,咱都回城里了,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咱爸那一趟?”
心里想着:这老丈人看着小闺女过得这么惨,少不得要搭把手吧?
“去你爸那干啥?清明不是去过一趟了吗?坟头草又长高了?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赵芸芸啐了一口,自然晓得他心里的小九九,这男人本事不大,心眼倒不小。
付正刚解释:“芸芸,我是说去胡同那看看咱爸和咱姐!”
“说吧,你准备带啥东西?见老丈人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
“现在就这条件,哪有什么好东西?
咱把来喜带着吧,让姥爷瞅瞅他的亲亲大外孙!”
付正刚脑子一转,尽出些歪主意。
赵芸芸听了没说话,眼睛盯着树梢,心里也在盘算着。
半晌开口:“不行,现在还不能去。”
她也不是个死要脸面的人,主要是这个时机不大合适。
付正刚走上前,急切拉着人的胳膊。
“为啥呀?你都不知道,你姐现在成了厂长家的儿媳妇儿。
这帮咱们一点小忙,不就是说句话的事儿?”
“你脸得多大呀?你用你那蠢脑袋想一想,人家凭什么帮我们?”
这个猪队友,真是带不动。
提到她姐,她脸上还有点不大自然。
“不都是…一家人吗?”
付正刚想到了之前他干的那些蠢事,语气变小了不少,也没敢再多说了。
“你说这话都不心虚吗?”
赵芸芸伸出手指狠狠点了一下付正刚的脑袋瓜,这里面装的都是水吧?
“先干活,别想偷懒,家里的事我做主,我让你干啥你再干啥?
你要是敢偷偷找过去,我马上改嫁,让你儿子喊别人叫爹!”
“别啊,我不去行了吧?
不过这摊子天天有人来找事儿,也不是个办法。
这一条街都有三个茶水摊子了,每天挣的钱又少了。”
本来还说要带来喜去医院瞧瞧,这下子也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
付正刚也发愁,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
他的头发之前长了虱子,没办法只好全都剃光了。
加上皮肤晒黑了,整个人就像一颗发光的黑卤蛋。
赵芸芸伸手在卤蛋上扇了一巴掌,一手的油,也太埋汰了,立马伸手在男人身上拧干净了。
“你这几天没洗头了?光头还想长虱子是吧?”
就听到夏彩云说了一声:“来客人了。”
两口子立马迎了上去。
“要几碗茶水,凉茶水,红糖水,还是菊花茶?”
“你这小摊花样还挺多,三碗凉茶就行。”
“好嘞。”
普通茶水一杯六分钱,冰糖水一杯七分钱,菊花茶一杯八分钱。
“哟!你这摊上还撑个伞,怪讲究的嘞。”
“唉,大夏天的大家都不容易。”
茶水摊是小本的买卖,受天气影响比较大,收入也不稳定。
他们选的位置是在十字路边,头上就是棵老槐树,天然的阴凉地。
“哎,你们知道不?秀水街那边,我前天还在那儿瞧见了一个外国人,那鼻子大的哟!”
……
吴胜利总觉得这几天刁玉莲有点神经兮兮的,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
也不是要干些啥,问多了还得挨白眼。
可能是白天茶水喝多了,大中午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的。
最后还是爬起来,准备出去上趟厕所解决一下。
一推开房帘出去,猛得被吓夹不住,差点原地解决了。
颤抖着手,畏畏缩缩地瞧着刁玉莲脸上的东西。
“你… 你这是干啥呀?大白天你是要吓死谁啊?”
他一出门一抬头就是一个血盆大口,这谁看了不腿发软。
“大呼小叫干啥?真是没一点见识,没看到我正在化妆吗?”
刁玉莲白了他一眼,手上拿着镜子,继续欣赏自己的手艺。
“不是,你大中午的不睡觉,瞎倒腾你的脸干啥呀?
咋的啦?你要出去比美啊。”
“你知道些啥?我这可是能赚钱的买卖!等着瞧好了。”
手上不停,继续修眉毛,这死男人一声吼,她眉毛都给画歪了。
她思来想去好几天,还真给她想到了个赚钱的好方法。
自己也有门能赚钱的好手艺,她可以出门给新娘子化妆啊!
她可不会输给高秀兰。
小心翼翼把化妆的东西收起来放好,小声地哼着歌。
吴胜利夹着尾巴出去了,心里想着:
这婆娘真是一天一个想法,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能折腾到什么程度?
“我靠,老钱,你吓我一跳!”
吴胜利真是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透了,再吓真的要吓出病来了。
一出厕所就瞧见门口蹲着个人,没注意,差点从头上跨过去了。
“你在这又是做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