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这阵子日子也不大好过,没了郝建军在背后撑腰。
经理也看她不顺眼,她又去厨房干洗菜的活了。
不光在饭店里夹着尾巴低头做人,回到家还要忍受她妈的阴阳怪气。
刚到家,屁股还没落板凳,饭盒就被夺走了。
陈妈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青菜,零星带着肉片。
筷子挑挑拣拣,先把肉片夹走,最后把只剩下青菜的饭盒往她面前一推。
瞧见闺女脸色不好,筷子一摔,嘴上又开始挑刺了。
“陈兰,都好几天了,就往家里带着这个?
你是不是把肉都吃完了,你能不能懂点事。
都跟你说了,你嫂子有了身子,要吃点好的。
你爸和你哥在厂里上班也累得慌,你说你怎么能背着我们吃独食呢?”
“妈,兰兰这个月的伙食费是不是还没交?”
陈大嫂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在边上看着挨骂的小姑子。
剩下的男人们坐在饭桌旁,也投过来谴责的目光。
仿佛是她不懂事,自私自利,吃独食。
尖酸刻薄的话不堪入耳,陈兰脸色很是不好,低着头,紧握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躲开她妈的推搡,她真是受够了。
“不吃是吧,那就都不要吃了!”
气到身子都在颤抖,眼睛发狠,反手把她妈推开,上前直接把桌子掀了。
桌子翻了,饭菜倒了一地,碗盘也摔碎了,一片狼藉。
“啊,死丫头,你疯了吗?你滚,给我滚!”
可把陈妈给心疼坏了,这死丫头真是想上天了。
桌上面还放着刚出锅,凉了没一会儿的汤。
桌面倾倒,直接泼在两个男人身上。
陈爸裤子那里被烫倒了,疼得他直跳脚,一巴掌朝陈兰扇了过来。
陈兰抄起板凳往前一砸,转身就跑。
“让她滚,这死丫头都被你惯坏了!
有种就别回来了,能耐了啊,我看你能跑哪去?”
身后是陈家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陈兰跑出胡同外面,扶着墙直喘气。
摸了摸身上,口袋里只剩下了几块钱,好在过几天就发工资了,只要她能撑过这几天就行。
天色已经黑了,她今晚去哪里睡觉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盘算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心里开始后悔和秦卫红闹翻了,不然说不定她还可以住一次小楼房。
想到了一个人,在心里下了决定,不再犹豫快步往前走。
经过胡同的每一处人家,没有一盏灯是为她留的。
路口起风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她上次流产之后,身子骨比以前弱了不少。
一受冻晚上手脚都是冰凉的,根本捂不热。
但凡她晚上多用了一点热水,她妈立马就拉着脸。
“早晚有一天,一定要让欺辱我的人付出代价!”
等她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抬起手准备敲门,屋里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转头望了望,做贼似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姐夫,这铁定是误会,我姐那人你还不知道吗?
一定是楼宇那小子主动的,姐夫你消消气。”
房间里面拉着窗帘,开着灯,秦德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郝建军站着在屋子里到处晃悠。
“建军,说实话你姐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事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德水坐着斜着眼看着小舅子,似笑非笑。
“姐夫,咱都是男人,能理解,不过这也不能让这个家就散了吧。
我大外甥才这么点大,以后的日子还要姐夫帮忙谋划。”
郝建军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事八成是他姐主动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鲜嫩的大小伙子天天在家里面晃。
他姐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难不成还天天看着秦德水这老菜帮子?
郝建军坐在沙发上,侧过头问着:
“姐夫,那事准备怎么样了?要不我搭把手?”
“建军这事我交给老方去办了,哪还要你操心?”
个老不死的,不就是不想让我分一杯羹吗?
“最近卫红情绪不大好,你这个做小舅的帮我看着点。”
你个当爸爸的怎么不知道关心关心,干脆让孩子喊他爸得了。
郝建军:脸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
“对了,之前你姐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不满意?”
这小舅子心思是不是有点大了。
“姐夫,你还不知道我。
人家是老师,那是文化人,和我这个粗人哪能说得过去?
我又不像姐夫你当年那样年轻有为,把我姐迷得不要不要的,死活要跟你。”
关你屁事,他娶媳妇儿,你着什么急?
一个屋里的两人面和心不和,各自的算盘打得飞起。
秦德水觉得坐久了下面又不舒服了,肯定是被那两个贱人给气的,起身走了。
陈兰屏住呼吸,躲在楼道里,看着秦德水坐上小汽车走了。
本来想去假装偶遇秦德水,但想到上次亲眼见到的脏东西。
一阵恶心,还是算了吧,老男人她实在是下不了口。
最后还是捏着口袋里的钱走了,这附近有她初中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借宿一晚不成问题。
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是要送郝建军一个礼物,希望他喜欢。
郝建军第二天出门上班下楼的时候嘴上还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到车棚里一看。
“靠!谁他妈把我车胎给扎破了?”
……
五一的时候周志文和夏月终于结婚了,两家人提前商量好了,孩子姓名的问题就按照二能子的提议。
杨淑娟私下里和张大嘴道了歉,态度诚恳,这事也就翻篇了。
夏月嫁人是最方便的,还在一个大院里,只是从东边搬到了西边。
婚后回娘家,走几步路就到了。
虎头牙都没刷好,他小叔小婶就到了。
张大嘴也给小两口收拾了一间房,三十六条腿都凑齐了。
夏家没要彩礼,还陪嫁了许多东西。
毕竟是唯一的闺女,杨淑娟在夏月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攒着了。
周家的屋子塞不下,很大一部分还放在夏家了。
相较于周家人口多,夏家屋子宽敞多了,有时候小两口直接在东边歇着了。
没办法,夏月一回家,周志文屁颠屁颠也跟着回去了。
就连周建国看到二小子这样子,也是捂着脸没话说。
只能安慰自己,儿子能找到对象就好了。
周建国在老二结婚前一天,还偷偷摸摸去墙根边上拜了拜。
他这个还是和老谢学的,花了他一根卤猪尾巴。
上一次作法还是老大两口子结婚的时候,再下一次可能就是大孙子虎头结婚的时候了。
一个人嘴上念念有词,保佑老二两口子和和美美。
外面大院里的人有些碎嘴的婆娘还跑到张大嘴面前说,她家二小子是不是入赘去了夏家?
可把张大嘴给气得啊,叉腰张口喷的人脸都睁不开了。
别以为她不明白,这些人不就酸志文那憨小子找个一个条件特别好的媳妇儿吗?
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张大嘴可是个聪明人,才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