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羿载着林筱彤回了大院,刚跨进院门就撞见了刁玉莲。
刁玉莲一瞧见这两人回来,哼了一声,夹着嗓子说:“哟!这麻袋里面装的什么?鼓鼓囊囊的。”
林筱彤诧异地看着刁玉莲,朗声:“婶子,这么近你咋都看不清楚,这不就是废报纸吗,拿回来糊墙引火用的。”
刁玉莲伸手就要:“这么多得糊多大的屋子,不如分点给我吧,我这刚好也准备糊间屋子。”
谢羿脸上笑嘻嘻的,嘴里的话是半点不客气:“婶子,那可就是真不巧了,我这都有用呢,不说了,我妈在家喊我了,先回去了啊。”
谢羿和林筱彤往东屋走,后面的刁玉莲脸拉下来了。
高秀兰也在东边听到了动静,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谢羿,还不赶紧回来,炉子正等着呢!这孩子非得我三催四催的。”
“来了来了,妈,报纸来喽!”
谢羿一路把自行车推进屋子里,从前杠上面解下绑着的书,把上面的一沓报纸拿出来。
高秀兰把门掩着,留个缝儿,看见地上的两摞书好奇地问了一句:“这咋买这么多的书回来?”
谢大脚正坐在煤炉子旁边烤火,怀疑的小眼神也看着谢羿,他可不觉得他儿子是个爱看书的。
谢羿上小学的时候是挺聪明的,学习还行,等上初中之后都是班上中游水平。
到了高中就更别提了,学校发的书都是新崭崭的,上了一学期的书和开学刚领回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谢家两口子本来还想着家里能不能出个读书人,看到谢羿的成绩之后。
只能宽慰自己,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也挺好的,有些东西不能强求。
毕竟真要说起来,他们老谢家的人都没出过特别会读书的人。
他自己都是勉勉强强念到了初三,然后接了他老子的班。
所以说谢羿没有念书的头脑也是情有可原的,谢大脚收回目光继续翻着煤炉子上的馒头片。
煤炉子烤馒头片儿
再说高秀兰家里穷,女孩子压根没有读书的机会,嫁给大院来了之后参加了街道组织的扫盲班,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听了课晚上回去谢大脚再教一遍。
学了忘,忘了学,为了认字还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就这样坚持下来,高秀兰本来大字不识到现在能够写信读报,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谢大脚说了一句:“肯定不是谢羿买的,估计是筱彤要买的。”
“爸,你可真是个大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说完去厨房锅灶上用水瓢舀点温热水出来洗手,林筱彤也凑过去,两人手在水瓢里摆来摆去,你来我往的。
高秀兰看着这两个孩子洗个手都能玩起来,摆了摆头脸上带了笑,坐到谢大脚的旁边,翻了一下烤白薯。
林筱彤和谢羿也擦干净手,拿着小马扎围了过来,一个冬天家里的煤炉子基本上没熄过火。
这个煤炉子有些年头了,还是高秀兰和谢大脚结婚的第二年买的,经久耐用的很,冬天中间放着一个个烧水壶,边上的台子上还能放着馒头和白薯。
谢羿眼馋着看着两面烤的微微焦黄的馒头,烤熟之后从中间破开,里面夹上家里腌的咸菜、边上放着一小碟子泡的发绿的腊八蒜。
一口馒头一口蒜,心中烦恼少一半。
腊八蒜
谢羿:“爸妈,可以吃了,来,我来给你们夹一个。”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馒头,在外面工作就惦记着这一口。
谢大脚:“我自己吃,你给筱彤夹一个。”
他喜欢自己动手,先吃口蒜,又脆又甜还带着一点点大蒜自带的辛辣味。
谢羿也不在意,把夹好榨菜的馒头递给了偷偷用手戳着烤白薯的林筱彤。
他又想到了冻柿子,对着高秀兰问:“妈,咱家今年有冻柿子吗?”
高秀兰咬了一口蒜:“有啊,就放在窗台上,你去捏几个回来。”
“好嘞!”
他推门出去果然看到自家窗台上放着一个纸盒子,上面被雪覆盖着,用手轻轻把积雪扒开,露出黄澄澄的大柿子。
拿了四个回去,刚好一人一个,吃之前要先把柿子放在凉水里面拨弄一会儿才能吃。
冻柿子现在冻得只剩下一包水,嘴巴只能小心地咬开一个口子吸着里面的汁水,等把汁水吸完。
再开始吃里面的果肉,吃起来果肉里面带着冰碴子,嚼几口觉得有点像在吃柿子味道的冰棍。
不过不能多吃,太冷了,林筱彤坐着小马扎慢慢吃着冻柿子。
“妈,这次我回去给我多带点咸菜吧,上次带的几罐早就吃光了,瓶盖都快被熊川他们舔干净了。”
“行行行,到时候你不嫌重就行,我今天还腌了雪里蕻,你爸吃着滋味还不错,到时候你带点。”
“妈,我晚上想吃肉沫炒雪里蕻,就着玉米粥吃。”
肉沫炒雪里蕻
“还有妈做的凉拌萝卜皮也好吃,脆脆的。”
“白薯烤好了,可以吃了,小心烫啊,老谢你吃慢点儿!”
……
吴胜利都快气死了,他今天骑车去外面转一圈,昂着头咧着嘴。
突然觉得肚子不大舒服,气饱鼓胀的。
刁玉莲这几天懒得做新鲜的饭菜,一家子中午吃的是前几天的剩饭,可能是放久了,不大新鲜了。
他这几天高兴得不行,中午多吃了几块红烧肉,没想到这会儿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妈的,那懒婆娘,等我回去要她好看,疼死我了。”
骂完只能努力夹着屁股,一时半会儿还没骑到公厕。
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憋得他脸都青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公厕,实在是快憋不住了。
颤抖着双腿赶紧下车了,随意地把自行车用铁链子锁在了旁白的电线杆子上。
这片胡同没什么人,公厕也打扫不太细致。
吴胜利一进去差点被熏吐了,憋着一口气快步走进了坑位,手忙脚乱得扯着裤腰带,没想到给自己打了个死结。
“呕——”
气得他一口气没憋住,五谷轮回之气直冲鼻尖,一路到了天灵盖又窜回了鼻子,实在是没忍住,干呕了几下。
好在终于把裤腰带解开了,憋了许久终于可以好好发泄一下了。
蹲下身子,只听见接连“扑通扑通”的声音,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坦了。
他一个厕所上了十来分钟,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麻的。
颤抖着手把裤腰带系上,防止自己还要上厕所特地打的活结。
带着一身怪味儿一瘸一拐地出门了,他现在身子虚得很。
脚步就跟飘在空中似的,让人听着都没有什么声音。
刚出厕所抬眼目眦尽裂,有两个小子竟然在偷他的自行车!
这还得了!
双腿又有劲了,随手抄起旁边一个搅屎棍就往两人杀去。
他边跑边大喊:“小偷,有小偷啊,还敢偷我的自行车,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些偷车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