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羿大步走出家门到院子水池旁洗手。
“用这个洗。”
林筱彤跟了过去,递给谢羿一块肥皂,晚上两个人睡一张床,手不洗干净她难受。
“媳妇儿,你真好。”
收获的是星星眼的谢羿,林筱彤没好意思说这是单位送的,她平时用的是蜂蜜香皂。
谢羿认真仔细地把双手仔细地搓洗干净,手指缝里洗的干干净净的。
甩了甩手跟在林筱彤后面进了亮着灯的谢家。
一家四口坐好,年夜饭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有鱼有肉,比平日里的伙食丰盛极了。
“这么多菜呀,嗯妈你这手艺又精进了,快赶上国营饭店的大厨了!”
桌上摆着小鸡炖蘑菇、炸带鱼、芥末墩儿、粉蒸肉、西红柿炒鸡蛋、肉皮冻儿。
还有炸丸子、炸咯吱、炸花生米、炸馒头片儿这一大盆炸物拼盘。
主食是一大盘肉馅的饺子,今年做的是羊肉饺子,高秀兰在里面放了点切碎的荠菜,鲜上加鲜。
“真的好吃,妈这做菜的天赋旁人也是学不来的。”
林筱彤也申请加入老谢家夸夸群,吃了一块粉蒸肉,朝高秀兰竖起大拇指。
“那是,我这手艺,不是我吹……”
一家人举着酒杯,热热闹闹的,笑声传到屋外。
这片儿胡同间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吃过晚饭之后,高秀兰端过来两盒杂拌儿,放在桌上,一家子坐煤炉子边上守岁。
杂拌儿是过年待客的一种“果子盒”,又分为粗杂拌儿和细杂拌儿两种。
粗杂拌儿里面主要是放着花生、瓜子、柿饼、大枣、炒蚕豆之类的。
细杂拌儿里面放的东西要更加精细些,果脯、糖瓜、山楂之类的,吃起来甜丝丝的。
高秀兰今年两种杂拌儿都准备了,用带小格子的木盘装好。
一家人守岁的时候当小零嘴吃,第二天人过来串门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待客。
煤炉子上面放着烧水壶,边上放着几块红薯。
谢大脚把收音机打开,一家子四口坐在一起听着节目。
谢羿看到收音机眼睛一亮,歪着头看向了和高秀兰凑在一起说小话的她,笑容深了深。
夜深了,吃着瓜子小零嘴,终于熬到了十二点了,林筱彤撑着眼皮和谢羿回去睡觉了。
“快睡吧,明早还要起来。”
高秀兰打了个哈欠,也和谢大脚搀扶着回去睡觉了。
年纪大了,遭不住了。
林筱彤和往常一样整个身子往床中央一躺,卷起被子打着哈欠就看见谢羿在床下看着她。
打了个激灵,睡意飞走了一大半,尴尬笑了笑。
“上来睡觉啊,你睡这边,我睡觉不打呼噜的,你放心。”
“我也不打呼噜。”
谢羿一骨碌翻身上床,占着床的右边。
侧过头对林筱彤说:“媳妇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行吧。”
她睁开眼睛,歪着头看着睡在旁边的谢羿,灯光下这人眼睛亮晶晶的。
想了想,直起身子凑过去往谢羿嘴上轻轻贴了贴,停了三秒钟。
正准备缩回来,胳膊被按住了,正准备说话。
谢羿选择翻身而上,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她头一次觉得和人离得太近了,都能看见他轻轻颤动的睫毛,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此刻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像苹果。
有点想想捂嘴头埋在被窝里嘿嘿一笑,她终于也尝到爱情的甜味了!
“媳妇儿,可以吗?”
谢羿放开身下的“熟苹果”,眼睛直直望着捂住眼睛的林筱彤。
在宽宽的手指缝隙里,对上了谢羿认真的眼神。
夜色之下,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点头。
过年为了喜庆,高秀兰特地换上了大红色的床品,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吉祥图案。
两个人贴在一起,房间的灯关了,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想要看清彼此只能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原来他是真的有腹肌,好奇地用手摸摸,硬邦邦的,随着呼吸声上下起伏。
间或用手攥紧床下红色的被单,恍惚间好像握住的是鸯鸟的脑袋。
她小心眼地捏住鸯鸟的嘴巴。
让你多嘴!
夜深了,人就像是睡在水床上面,摇摇晃晃的。
她后悔了,怎么这么累啊!
真是美色误人!
……
第二天早上她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的,吵得人心烦,扯过被子,换个边儿继续睡觉。
“媳妇儿,媳妇儿——”
“干嘛啊?我困。”
耳朵痒痒的,掀开一只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谢羿。
可恶,为什么她这么累,他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
“几点了?”
她睁开另一只眼睛,顺势靠在这人的身上。
桌子上的挂历翻到了1976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大亮了,打着哈欠问了一句。
“九点半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睡。”
谢羿抱着她,拿块热毛巾给她轻轻擦了擦脸。
“先喝杯温水,早上吃几个饺子。”
大年初一早上是一碗饺子煮面,高秀兰现下的荠菜羊肉饺子,饺子胖嘟嘟的。
一口一个,迷迷糊糊中吃完了早饭,倒床又睡着了。
真困啊,昨晚睡得太晚了。
“你说你,也不悠着点,筱彤早饭都没起来吃。”
高秀兰看见轻轻带门出来的谢羿小声抱怨。
她揣在兜里的红包都捂热了,还没送出去。
“我错了妈,筱彤刚吃过,咱小点声。”
谢羿耳朵被高秀兰捏着,微微弯下身子,咧着嘴笑。
他单身了这么久,难免有些激动。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行了,去把碗给洗了。
我和你爸出去逛一圈,你在家看着门。”
高秀兰理了理自己身上这件暗红色的新衣服。
瞧瞧,她儿媳妇给扯的时兴料子。
这不得出门转转,藏在家里小姐妹们怎么能看到?
“晓得了。”
谢羿苦兮兮洗着碗,看着自家爸妈手挽手穿着新衣服笑容满面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