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让一让啊,大家伙让一让啊,婶子让我进屋里去。”
林筱彤和牛彩蝶两人直接推着自行车开路,磨磨蹭蹭挤进前院。
又是熟悉的包围圈,林筱彤直觉又有大瓜了。
果然,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女声,嗓音大到有点刺耳。
……
半个小时前甜水井大院。
“姓赵的,让你家赵芸芸出来,你看看她给我打的,谁家儿媳妇还没进门就敢对婆婆动手,这就是你们赵家的教养。”
一大早的夏彩云趁着付家父子两个上班去了,一个人趾高气昂地到大院来找赵芸芸算账。
前院后院准备出门买菜的人家一看这架势,男女老少,猫儿狗儿小孩儿都一拥而上,自觉形成一个包围圈。
大院三巨头当然第一时间赶往吃瓜现场,高秀兰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葵瓜子边嗑边说。
“一大早的,这夏彩云抽的什么风。”
她本来还准备去巷子门口等她家筱彤回来呢。
“谁晓得,哟!阿芬你快看,她头皮真的秃了一块。”
张大嘴嘴里吐出一块瓜子皮,余光注意到了夏彩云那明显秃一块的头顶。
她本来嗓门就大,周围的人眼神不自主的朝着夏彩云头发看去,一时间大家交头接耳,手指还在指指点点。
夏彩云都快气死了,这大院里怎么都没有有正常的人,她在赵家门口喊到嗓子都哑了,赵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们看什么啊?懂不懂礼貌啊?”
周围的人一静,只能听见三人嗑瓜子的声音,安静了三秒钟,紧接着围观人群议论的声音更大了,吵着夏彩云头嗡嗡的。
“你们不准说了,赵芸芸个死女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我呸,你们可别想糊弄我,赵芸芸人呢,让她出来好好给我赔礼道歉。”
夏彩云一张鞋拔子脸气的通红。
人群中有人说了句话:“赵大黑和赵静香一早就去上班去了吧,赵家二丫昨个儿有回来吗?你们谁看见了吗?”
前院二能子的寡母金巧凤应声说:“回来了,昨天傍晚的时候我还看见二丫在院子里头接水来着。”
刁玉莲顺嘴接话:“那赵二丫肯定是早上有事又出去了吧。”
边上的吴家宝正抱着他妈的腿看着津津有味,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嘶~我想起来了,今早五点多我去厕所倒夜壶的时候经过前院好像看到有人从赵家出来,不会是赵二丫吧?”
刁玉莲想到这么一茬,说的越发来劲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林筱彤和牛彩蝶终于挤进来了,跑到高秀兰三人旁边,两人把自行车停在二能子家门口,虎头和他的弟兄们在一旁守着。
林筱彤问高秀兰:“妈,夏彩云咋又来了?”
“来找赵芸芸的,这丫头早上跑出门了,人不在,夏彩云空喊话到现在。”
夏彩云理智全无扯着嗓子叫嚣:“好啊,一大早的偷摸出门,指不定是找哪个野男人去厮混去了,我就知道她不是个正经人。”
林筱彤还是头一次遇见主动给自家儿子戴绿帽的妈。
这骚操作,真是,小刀揦屁股——开了眼了。
“筱彤,你们大院平时都是这么热闹的吗?”
牛彩蝶没想到头一次来就遇到了泼妇骂街,有点小激动。
“彩蝶姐,我和你说啊,这家人……”
林筱彤看着牛彩蝶求知欲十足的眼睛,悄悄咬耳朵。
谁也没注意到赵芸芸带着人进了院子刚好听到了夏彩云喊的最后一句话。
“任主席,我就说我对象的妈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
夏彩云找了一早上的赵芸芸和几个女干部进了前院。
众人回头,自觉的让出一条通道,让赵芸芸等人进来。
“我的亲娘哎!这赵芸芸咋变成这样了,这脸肿的和猪头一样。”
张大嘴咋咋呼呼,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了。
刁玉莲惊呼出声:“二丫右脸上还被划了道口子。”
赵芸芸比起昨天林筱彤和高秀兰在供销社看到的时候还要更惨。
她上身穿了件打了补丁的褂子,袖子处破破烂烂的,恰好露出青紫的手臂,脸肿眼底乌青,低领子刚刚露出脖子上骇人的勒痕。
赵芸芸和夏彩云打架的时候,专挑私密的地方又咬又掐,所以夏彩云在外人看着只有头发乱糟糟的,稍稍有点秃。
远不及赵芸芸这么凄凄惨惨的一身伤,外伤看着骇人。
赵芸芸未语泪先流,看起来一副被婆婆虐打后的凄惨小媳妇样,周围的人看着一脸的同情。
个子最高的妇联主席任红英对着夏彩云开口,声音铿锵有力。
“你就是夏彩云吧,我们妇联接到赵芸芸同志的求助,来找你问问事情。”
夏彩云看着赵芸芸找来的妇联领导声音放轻了,也不扯着嗓子喊了。
“你,你们应该是搞错了吧,我只是…只是来找赵家商量商量亲事。”
“据赵芸芸同志反映你夏彩云多次打骂导致赵芸芸身体多处受伤,造谣生事,恶意阻拦赵芸芸付正刚二人结成革命伴侣。”
任红英目光锐利,紧盯脸色煞白的夏彩云。
夏彩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来:“我,我,我…”
毕竟人确确实实是她打的,话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的伤也不好让人看,只能自己咽下苦楚。
她是真的没想到赵芸芸小娘皮竟敢跑去找妇联告状,一瞬间脑袋懵了,嚣张的气焰被摁灭了。
……
付文磊开完会正和厂长在工会办公室里打听着厂子中秋预备采购的福利。
外面一阵咚咚咚急促脚步声,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爸,妈跑去赵家大院那边闹事,被妇联的人带走了——”
付正刚弯着腰喘着气闭着眼鬼哭狼嚎。
整栋楼安静的只能听见付文磊越来越急促的喘气声。
付文磊脸色铁青,心想:“完了,丑大发了。”
妈是棒槌,生了一窝子棒槌。
付文磊眼前一黑,仰头倒了地。
“哎,老付,老付,你怎么了?正刚你还愣着干嘛啊?还不快送你爸去医院!”
李厂长一个没接住,付文磊直接砸地上了,后脑勺肉眼可见的砸出来一个包。
付正刚站着一动不动就像根木头。
李厂长心想:“老付家小儿子是真不行,眼睛小就是不行。”
听到李厂长的话,付正刚才如梦初醒,赶紧去捞付文磊。
“爸,爸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啊?你别吓我啊!”
由于付正刚的毛手毛脚,付文磊在被送去医院的路上磕磕碰碰,头被砸出来好几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