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喝了一盏茶后就去养心殿批奏折。
跟在身后的万禄海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居然放过苓嫔。
天色渐渐黑下来。
戊时左右，孟云苓只带着惜亭，避开所有宫人，来到偏僻的知秋宫。
知秋宫就在冷宫旁边，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
惜亭朝着周围打量一眼，熟练地将知秋宫大门推开一道供女子通过的缝隙。
孟云苓转进去，知秋宫到处都布满灰尘，但奇怪的是，偏殿的桌子干干净净。
她当然知道桌子为什么干干净净。
后宫的女人都不是蠢货，如果不给实实在在的好处，她们怎么可能做刺探圣意这种可以灭九族的事。
这张桌子，就是晋王和那些人苟且的地方。
上辈子，她一直没有被皇帝碰过，晋王不敢碰她，她才逃过一劫。
就在她打量四周的时候，惜亭突然行礼，小声地说：“参见王爷。”
晋王则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走进来。
孟云苓听到声音转过头，就见晋王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
晋王走上前伸手想要抱上她，孟云苓立即侧身闪过。
晋王脸色暗淡，“苓儿，你在躲我？”
惜亭十分有眼力见地说：“奴婢去外面看着。”
房间里的两人没人回答她。
她退出去还关上门。
晋王：“苓儿，皇兄对你好吗？你喜欢上皇兄了是吗？”
“你是何人？”
晋王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他借着月光仔细打量面前的人，明明还是那个人，但眼神不一样了。
三个月未见，她好像变得更美。
“你不认识我？”
孟云苓克制住想杀他的心，她经历那么多个世界，早就能非常好隐藏自己的内心。
“我落水之后，以前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原来是这样。”晋王叹气说，“以前的事情忘记了对你也有好处，忘记我们的曾经，忘记皇兄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安安心心做皇兄的宠妃吧。”
孟云苓表面上惊讶，实则看着他演戏。
晋王从怀里拿出玉佩说：“这块玉佩和你手里的是一对，还是你送给我的，你还拜托我照顾你的弟弟，云诚今日染上风寒，还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这玉佩是我送给你的？”
晋王眼睛不眨地说假话，“那是自然。”
突然，孟云苓听到头顶的轻响。
应该是暗卫在上方偷听。
有些话她说了皇帝不会相信，有暗卫在，皇帝总能相信了吧。
孟云苓配合他演戏，“我好像想起什么了，你是晋王，你和我说过，只要我怀上皇子，我们就能在一起。”
“你真的想起来了！”晋王一激动，直接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皇兄已经老了，他无法给你孩子，若是我们有孩子，皇位就是我们孩子的了。”
孟云苓挑眉。
晋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孟云苓犹豫地抽回自己的手，“可我现在是皇上的宠妃。”
“抱歉，我不该勉强你，你很久没见云诚了吧，元宵夜宴我劝劝你爹把云诚带进宫，我想办法让你们姐弟见一面。”
“可我已经记不得云诚……”
“没事，看到他你肯定就能想起来。”
“谢谢王爷。”
“别和我道谢，是我欠你的。”晋王深情款款地说。
孟云苓装作表面上感动，其实心里恨不得掐死他。
晋王让云诚进宫，其实就是用云诚来威胁她乖乖听话。
晋王也不敢多待，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离开了。
在晋王离开后没多久，屋顶就再次响起轻微的声音。
孟云苓踏出知秋宫说：“惜亭，回去吧。”
“小姐，你真的忘记了吗？可您还认得奴婢和惜湘。”
“惜湘提起过你，所以我才认得你，惜亭，我和晋王真的是青梅竹马吗？”
“是。”惜亭毫不犹豫地说。
孟云苓毫不意外这个答案。
惜亭刚刚也是在试探她，如果她说自己没忘，用不了多久，晋王就会知道她根本没忘记。
不忠心的丫鬟，还是死了吧。
孟云苓从系统商店兑换青夜光散，悄悄洒在惜亭身上。
养心殿。
暗卫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进入，跪在地上说：“启禀皇上，晋王买通侍卫悄悄入宫，在知秋宫见了苓嫔……”
他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一遍。
皇帝手里把玩的玉石珠串速度越来越快，唇角也逐渐勾起。
暗卫从怀里掏出字条说：“这是属下查出来和晋王有接触的妃嫔名单，请皇上过目。”
万禄海立即上前接过，展开字条递给皇帝。
他是一眼都不敢看。
皇帝看了眼名单上的名字，“十三弟真是厉害，手都伸到朕的后宫来了，朕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皇帝的语气平淡，但熟知他脾气的万禄海吓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把名单上的人分批解决，朕不想看到这些人。”
“是。”
暗卫和来时一样悄悄离开。
万禄海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晋王平时看起来对皇位毫无兴趣，皇上也十分器重他，谁能想到他居然敢秽乱后宫。
“万禄海。”
万公公吓得一激灵，“奴才在。”
“去苓嫔那里。”
“是。”
万禄海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他是在圆明园跟着皇帝的，短短二十年，他就从一个圆明园扫地的太监成了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他自诩见惯风雨。
他到今日才察觉，他还是见识短浅了。
那十几个妃嫔加上其背后的家族只怕要倾覆。
*
孟云苓回到储秀宫，她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万禄海的声音：“皇上驾到。”
惜亭脸色苍白，“小主，皇上该不会是知道您和王爷……”
孟云苓嘲讽地看她一眼。
有胆子牵线，现在又担惊受怕。
“别慌，肯定不是的，一会儿你先去休息。”趁着说话的空档，孟云苓将青夜光散洒在她身上。
“多谢小主。”
孟云苓带着一行人去迎接皇帝。
皇帝弯腰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子里，头也不回地说：“万禄海，你在外面看着，我和云苓说几句话，别让人来打扰。”
“是。”万禄海松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进去听那些可怕的话。
屋子里只有孟云苓和皇帝两个人。
皇帝拿出名单递给孟云苓，“上面就是和晋王有牵连的人，真没想到，这个十三弟没什么本事，对付女人倒是厉害。”
孟云苓看了眼，上面唯独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