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才总算是有了停止的趋势。
所有不寻常的异象逐渐消减,周围的一切显得无比寂静,宛如一场猛烈的风暴刚刚席卷而过。
高明曜跺了跺酸麻的腿脚,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烟雾逐渐散去之后,贝儿似乎真的好了很多。她虽然浑身乏力,顺势坐到了地上,但一直萦绕在她周围的困倦感消失了。
“还好吗?”高明曜关切地问道。
她用手遮挡着眼睛,笑着回答:“让大家操心了,真的感觉好了很多,就像是洗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一样。”
李俊海为她查看了眼疾,并换了药,重新围上一条干净的黑纱,轻声说:“比先前好些了,不用太担心。”
但转头,高明曜就看到他眼中的忧虑并未消失,不知道是在担忧贝儿的病,还是在烦心别的事情。
又前进了一段路程后,他们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因为王建业在先前的仪式中,消耗了太多体力和精力,此刻竟然显出一种很虚弱的病态,并且十分畏寒,一直瑟瑟发抖。
尽管此时是深夜,正是寂静岛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刻。
他们在远离树木的河边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用石头垒出一个简化的壁炉,点燃了一些碎木柴,给王建业取暖。
王建业裹着他们所有的衣服,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火焰旁,依然冷得抖个不停。
“建业,你之前的时候......那一回,突然失去意识,感觉内脏非常冰冷,我还带你去俊海那里瞧病......现在,和那次有相似之处吗?”高明曜担忧地说。
他一直记得王建业曾说过的,有一个叫克利奥帕特拉的恶神,相貌丑陋、狠毒残忍,很喜欢人类新鲜的,滑溜溜的内脏。一旦有人被它盯上,打上了印记,腹腔里就会有一种冰冷的感觉。最后,在冰冷的痛苦中,它会把那人的内脏全部夺走,供自己消遣。
那次,王建业就被它盯上了,险些一命呜呼。虽然最后侥幸逃过了一劫,但是高明曜偶尔还会回想起来,并担忧那个“标记”是否依然存在,它那时是否只是暂时失去了兴趣。
王建业面色苍白,嘴唇有点儿发紫,轻声哼哼了一句:“这次是正常现象,是我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仪式的.......和那次的事,没有关系......”
本来一切非常平静,贝儿躺在草地上沉睡;王建业迷迷糊糊的,似乎也是睡着了;李俊海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应该是在思考着什么;高明曜则百无聊赖地掰扯着面前的木柴堆。
突然,周围涌起了一种怪怪的臭味儿,有点儿像是那种下水道里沤烂的淤泥,夹杂着死掉的,已经腐败的小动物尸体的味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飘来的。
“哒——”
又是贝儿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声这样的动静,类似于人弹舌的声音。
高明曜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在同一时刻,石头壁炉里的火,突然小下去了很多,就好像是有人对着它猛吹了一大口气,试图把它吹灭一样。
“该加点木柴了。”高明曜说着,抱起几根碎木头,就走了过去。
橘红色火苗跳动时,会给周围的万物都投下一道影子。他弯腰把木头放入石头壁炉时,恰好看到地面上,一道很细、很长、毛绒绒的黑影,正在缓缓向他靠近......悄无声息。
什么啊......
他疑惑地转身——正好看到贝儿举着一根沉甸甸的,还带着一片枯叶的粗木棍,正对着他的头顶砸下去。
他没有去挡开她,连一根手指都没抬,因为他根本抬不起来了——当他看到贝儿恐怖的脸时,他被吓呆了,浑身就像极地冻了千年的冰一样僵硬……
她的脸,活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面具,冷酷,恶毒,难以形容地陌生,还有那双眼睛!鲜红的眼珠从眼窝里往外凸着,冷淡,充满敌意,且眼角张开的角度,足足有原来的两倍大。
他摔倒在地上时,眼睛余光看到火焰旁的王建业,依然在蜷缩着身子发抖,神志不清。
建业叔啊,你不是说会罩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