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建业敲门的时间里,高明曜幻想过无数种李俊海的样貌和屋内的情况,唯独没猜到,迟迟没有回应后,他们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很年轻,很干净的男人,和一间让人怀疑它的主人有洁癖的屋子。
除了一排排的药材架子,屋内的东西很少,很少,李俊海穿着长袖的灰色布衫,款式是那种韩国传统风格,坐在屋子中央的藤椅上,睡得很沉。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谁都不好意思叫醒他,于是不约而同地转身要走。
“?? ? ????(你们有什么事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
李俊海已经醒了,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们。
他的眼神......怎么说呢,空荡荡的,如同一片荒原。高明曜看着他,不由地联想到了一团死灰,又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问咱们,有什么事吗。”王建业给高明曜解释了一句,才向李俊海笑道:“我们来找您,是想请您给我这个朋友看看。他之前生了病,刚来到这里没几天,不知道身体康复到什么程度了。”
“?? ?,?? ?? ????.(过来吧,我给你把把脉)”
王建业点点头,对高明曜说道:“明耀,李大夫说要给你把把脉。”
高明曜走过去,顺势蹲在藤椅旁边,把手伸到了扶手上。李俊海冰凉的手指,放到他的手腕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 ??? ?? ???? ????.??? ?? ?? ?????(身体状态很好,正是上升的趋势。之前生的什么病)”
高明曜听不懂,看向王建业,王建业连忙说道:“李大夫说,你现在身体状况很好,问你之前生的什么病呢。”
说罢,他又把“癌症晚期”说给李俊海听。
李俊海听了,微微点头,“? ??? ??? ???.(很快就会彻底好起来的)”
说罢,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起来。
在高明曜满脸的疑惑中,王建业给他打手势,招呼他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王建业说起李俊海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你很快就会彻底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嗯,我本来还想着问问他,大概还需要多久能彻底好起来,可他说完话直接又睡了。”
“哎,他就是那个样子,随时随地就会睡着。之前还有人看到过,他本来坐在河边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险些栽到河里去呢。”
“他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王建业伸了一个懒腰,“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是你说的嘛,他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我还以为他会是个邋里邋遢的老疯子,屋子里也是,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物品,角落里还爬满了蜘蛛网......就这种。”
王建业笑了起来:“你属于是刻板印象了,是偏见。我这不是指责你啊,是阐述事实。我以前住的村子里,就有一个被重男轻女的父母逼疯的姐姐。据说她小时候很开朗、活泼,一日日的长大后,就变成了很爱干净,非常沉默的一个人。整个人都跟块木头似的,别人打她、骂她、欺负她,她都没有反应,大家都以为她是就那个性格。直到有一天,她自己一个人跑到山崖上,跳下去,摔死了。她的父母逢人便说:‘好好的一个人,莫名其妙就死了。’
来到这里之后,我读了很多书,才知道她当时的沉默、内敛、任打任骂,其实是已经生了病,精神不正常了。
所以你看,精神生了病的人,有很多种样子的......”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李俊海悲凉的声音。隔着好几栋房子传来,飘飘忽忽,像是在胡乱的唱歌,词不成词,调不成调;又像是在朗诵什么: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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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高明曜问道:“这是什么内容?”
王建业侧着耳朵倾听,有点儿不确定的说:“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嘶——好像在作诗?”
“是《再别康桥》吧,徐志摩写的。”
王建业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