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来装修甲醛超标的确是可以导致孩子得白血病的,网上也有过很多类似的案例,而且还挺多的,当时装修是周树旺找装修公司负责的,孩子得白血病是不是真的跟这个有关系呢?我一时间有点不敢确定了,仔细回忆一下,杨曼住的这套老房子就是做了简单的隔断,把之前的几间客房打通,最后变成了杨曼自己生活的房间。
要说有甲醛,还真有点说不过去,毕竟也没刷油漆什么的,墙纸都没贴……当然,是否甲醛超标还是要看测绘数据。
电话那边,我妈问道:“儿子,你在听么?”
我回过神,对她说道:“我在听呢。”
“那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要不要我们来北京啊看看啊。”
“孩子在做化疗,现在两手方案同时进行,化疗和骨髓移植,化疗是否有结果要等结束了才知道。”
老方在电话那边嘟囔道:“反正也不是你和杨曼亲生的孩子,差不多就行了,这病得花多少钱啊,退一步讲,钱多钱少的咱不在乎,但是你也别把正事耽误了啊,该结婚你还是得结婚啊,万一顾瑶哪天想通了不跟你咋办?这孩子活着,反而是个累赘。”
“老方——”我忍无可忍的大叫道:“你丫的就是一个小市民思想,自私到家了。”
“我这不是为你好么?”
“你是为我好,我承认你为我好,但是你有些太自私了,这种事你儿子我做不出来,你闭嘴别说话了,算我求你了行么?”
我妈安慰我说道:“你别听你爸说话,听他说话我就生气,你在北京哪个医院呢?等妈过来。”
“你来干嘛啊?你又不会看病。”
“我不会看病我能来照顾照顾你们啊,不说了,我去买机票了。”
说完,老太太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我知道我妈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她真的很有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出现在我医院了。
孩子的病因是否跟装修有关,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心里疙瘩了,如果真的是,那我可能要找周树旺提上一句,而站在周大哥的角度考虑,我要是去问他这件事,他会很委屈很尴尬,委屈是因为当初是帮我们的忙,才雇佣了那些装修队,尴尬是孩子得白血病真的和装修有关,他是有一定责任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因为装修甲醛超标导致白血病,只要我开口问了,这就注定尴尬了。
可是这个病因我在我心里就是个疙瘩,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我把电话打给了陆涛。
陆涛接通我的电话后对我说道:“我正要打给你呢,你就打过来了,咱兄弟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你找我有事?”
陆涛嘻嘻笑道:“师兄,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听说你把婚房都买了,这不是要跟顾瑶结婚了嘛,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给你定了一台顶配的宝马X6带M套件的,车大概下个月能到,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一声,你就别车了。”
“不是……你给我买车干什么?你哪来的钱?”
陆涛笑着说道:“师兄,我买宝马X5的时候你帮我出了不少钱,当时我就想着,等你结婚在买车的时候,我高低出一些钱,这不现在有钱了,直接送你一辆车,你也不要拒绝,当初你把自己车卖了给禾丰师兄的时候,卖的就是宝马X6,咱就把这车当成是我们兄弟间的一种友谊纽带,钱肯定是正道上来的,你别忘了,部队那边赌约我应了,他们没能破解我的加密程序,按照赌约已经把钱给我了。”
“你小子就乱花钱。”
“这怎么能叫乱花钱呢?反正我送是送定了,说说吧,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你现在方便的话去一趟丽江,到杨曼家的老房子内帮我测一下甲醛数据,是不是正常的范围内,有没有超标。”
“怎么了?”
“孩子得白血病的病因可能和这个有关,当时是周大哥找的装修队,你去测甲醛的事不要对第二个人说,我怕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秒懂你的顾虑,我下午忙完手里的工作,明天一早去丽江。”
“你也注意点,何静怀孕了,这期间你照顾好。”
“我知道,我爸妈比我还上心呢,目前产检一切正常,车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也给自己定了一台一模一样的,一白一黑,到时候你喜欢哪个你先选……”
挂断电话,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胆怯,不敢走出楼梯间,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我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了,我害怕看到医生告诉我不好的结果,而我自认为只要我蜷缩在这个楼梯间,外面的一切坏消息我都听不到,我听不到就与我无关,这是典型的鸵鸟心里。
把头扎在沙子里,世界就没有危险了么?
第一次化疗结束后,宝宝被送回了无菌病房,我回到病房外的时候,看到杨曼站在玻璃窗外面捂着嘴眼泪不停的流淌,我静悄悄的来到杨曼身边,甚至连问话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陪她看着里面的宝宝。
她闭着眼,感觉呼吸都很微弱,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仪器上显示着我看不懂的数字。
这一刻我仿佛又经历了“小希望”离去的那一晚,就是这种看着着急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心痛的像是滴血一样。
主治医师看到我,招呼我去他办公室,我轻声问身边的杨曼,“要一起过去么?”
杨曼摇头,嘴巴也一张一合木木的说道:“你去吧,我怕……”
原来,我们都怕!
来到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医生先走了进去,然后等着我进门,在我进门后他反手把门给关上了,这让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也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医生解开白大褂的扣子对我说道:“随便坐吧。”
我紧张,看着医生问道:“你说吧,孩子的化疗怎么样?你如实告诉我就行,我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