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着一群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王路携带一队官兵上去,说是此处与无头鬼案有关,人群轰的一声就散了。
门庭冷落,仿佛昨日鼎沸喧嚣只是烟云。
两人步入庭中,酒馆内空无一人,只余酒香。
李莲花四处转悠打量,时不时翻开庭中架子查看。
“老笛,我还没问过,昨日你被抓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这个,笛飞声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李莲花,你跟那个疯女人,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属实把李莲花问懵了,他回过头,一脸的茫然。
“啊?”
笛飞声看他这样,又像是全然不认得那苏灵玉,神色也颇为疑惑。
“我昨日回了客房,隐隐闻到一阵熏香,便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就在山洞里了。”
李莲花点头,“那熏香与黄泉汤相辅相成,能封你内力。”
“这毒下得让人防不胜防,可见下毒之人心思深沉。”
笛飞声偏着头上下打量他,“我昨日听她,称呼你为主上。”
果不其然,李莲花的神色转瞬即逝的怔愣了一下。
“你,是哪门哪派的主上?”
李莲花赶紧摆手,“我这副晦气德行,做得了哪门子主上,你定是听错了。”
“我跟你说,那药不仅封内力,它还影响五感。”
笛飞声蹙眉,“是吗?”
李莲花煞有介事的点头,转移话题道,“前院估计是没什么东西,咱们进去看看吧。”
说罢,转身就迈步踏进客栈。
他面上看着波澜不惊,脑子里却已经炸开了锅。
主上,这声主上,实在很难不让他想起封磬那张脸。
但他从到这里开始,从未与封磬打过照面,更别提道破身份。
依照万圣道目前的行为来看,绝不可能已经知道此事。
而且这忘川酒馆,看着并不像万圣道的势力。
先前也从未听闻,万圣道有苏灵玉这样一个冰雪聪明却心狠手辣的女子。
能识破他的身份,称一句主上的,只有南胤人。
若说现在的自己与当初有何不同,才导致被人认出,那么只能是……
李莲花顿住脚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老笛!”
正低头探查的闻言笛飞声蓦然抬眼,“啊?”
李莲花扭头看他两手上的绷带,咳了一声,有些尴尬。
“你现在这样,还是歇着吧。”
而后转身看向门外,“王大人。”
外头守着的王路闻言,连忙阔步进来,“李先生,有进展了吗?”
李莲花没正面回答,只是抵唇低咳一声,“那个,怕是要劳烦你跑一趟,替我买点东西过来。”
王路拱手道,“李先生请说。”
只要能破案,怎么都行。
“你替我去买两只烧鸡来。”
王路:“……”
他有些茫然,看了李莲花一眼,又看了笛飞声一眼。
他看不懂,这是怎么个说法?
别说他了,笛飞声也搞不懂李莲花这个脑回路,索性闭口不言。
李莲花见他不动,面露思索,而后走到笛飞声身边,一把拽过他挂在腰间的钱袋。
笛飞声啧了一声,却也没拦着。
李莲花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王路也只得接了,按下心中千头万绪,扭头出门了。
笛飞声见他走了,这才斜了李莲花一眼,“你花本尊的银子,还挺顺手。”
李莲花想了想道,“算你欠我的。”
笛飞声点头,“是欠你不少,本就欠你人情,如今又欠你一条命。”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他倒不是这个意思。
他抬手拍在笛飞声肩上,“老笛啊,咱们昨日,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对吧。”
笛飞声点头。
李莲花又道,“那患难之交,不说称兄道弟,怎么也算朋友了。”
笛飞声听在耳朵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
朋友,这偌大的江湖,敢跟他论朋友的,李莲花还是头一个。
有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莲花语重心长,“这朋友之间呢,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与我算得这么清楚。”
笛飞声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朋友?”
“我除了知道你叫李莲花,其余一概不知。”
“每次询问,你总推三阻四不正面应答。”
“连句实话都不愿跟我说,谈什么朋友?”
李莲花一时间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便将头垂下,低叹一声。
“是,你是名满江湖的金鸳盟盟主,我一个无名小卒,的确不该跟你攀交情。”
笛飞声听了这话,眉头一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莲花苦笑一声,“笛盟主不必多言,这点眼力李某还是有的。”
笛飞声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别开眼。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多问。”
“本尊自己会查。”
李莲花又觉得好笑,小声喃了一句,
“啊,李相夷也是这么说的。”
笛飞声没听得太轻,只听见了李相夷三个字,不由得追问,“李相夷什么?”
李莲花道,“我说,你跟李相夷,半斤八两。”
笛飞声眉头一挑,“本尊迟早会战胜他,登临武道至尊,成为天下第一。”
李莲花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笛盟主天下第一。”
只要不来找他打,管这俩小子谁第一呢。
说话间,王路已经提着两只烧鸡回来了,隔老远就闻到香。
他沉闷着脸不说话,把烧鸡递给李莲花。
“有劳了。”
李莲花笑着道谢,王路只是淡淡颔首,便转身离去了。
笛飞声饶有兴趣的看着李莲花手里的烧鸡,根据这几日的了解,李莲花不像什么口腹之欲强盛的人,不到饭点基本不开饭。
突然提出这样反常的要求,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果不其然,李莲花挑了张凳子一坐,便将袖中的母痋放了出来。
笛飞声是见过这东西的,也深知它的厉害,当即提步过去。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拇指大的虫子,趴在烧鸡上啃来啃去,身影快得跟学了婆娑步似的。
一眨眼的功夫,两只烧鸡就只剩空架子了。
“你这东西……挺能吃的。”
李莲花摇头叹息,“确实能吃,要养不起了。”
母痋吃了东西,抖动了一下翅膀,爬到李莲花手上,朝一个方向嘶鸣了两声。
光是这两声,都听得笛飞声一阵头昏眼花。
李莲花了然的点头,将母痋揣回去,提步走向那边。
那边只有一个柜台,里头放着一张躺椅。
李莲花四处翻找了片刻,在柜子上发现一个无法挪动的算盘。
低头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关窍所在,直接上手拨动算珠。
啪嗒几声后,一阵脆响自柜台下传来。
笛飞声提步跟过去,便见那柜台后面开出一个入口,楼梯一路蜿蜒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