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宁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顾妍。
来了AGA半个月，除了偶尔在酒店里相遇，会客气打个招呼外，一句闲话都没有说过。
这种关系，连同事都还不太算得上。
忽然提出这种要求，江以宁都无法用情绪不好来解释这其中的不合理。
何况……
江以宁忍着再打喷嚏的冲动，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拿出手帕，按住鼻子上，往旁边挪了挪。
“很抱歉，我不擅长安慰人，应该帮不了你什么。”
她的小动作太明显，顾妍一直紧紧盯着她，自然也能注意到。
自从那个大明星雪梨来了……
这样的差异对待，就愈发的明显。
如今，连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都这般嫌弃。
有这位江家小小姐在，她和江亦燃之间就有这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吧？
顾妍苦笑。
“小小姐，你就这么讨厌我？”
江以宁也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失礼，便耐着性子解释：
“抱歉，我对香味有些敏感，并不是针对你，至于你提的要求……顾小姐，你该明白，我和你还不到那个关系，或者，你可以找些关系好的同事过来陪你。”
顾妍闻言，眸子忽然闪烁地眨了眨，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不知道……”
江以宁也没想计较，只冲她点点头，就准备往外走。
顾妍不死心地追了两步。
“小小姐！我，我把香水洗掉，你看这样可以吗？”
江以宁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中，似是泛着冷芒，望过来时，带着平静的审视，好像轻而易举就看透了所有心思。
顾妍被看得有些慌，心脏不可控地快速跳动了几下。
就在她想解释几句的时候，就见面前的女孩忽然放下手帕，殷红的唇勾着。
似嘲讽，又似不屑。
“你想对我做什么？”
顾妍一呆，没想到她居然问得这么直白。
这女孩一直对她都很冷淡疏离，要求她留下来作陪，多半是不情愿的。
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有心软、不懂拒绝的通病，只要多放低身段哀求一下，再不情愿，她也不拒绝不了。
可现在……江以宁的神色淡然平静，没有不情愿，也没有拒绝，反而问她想做什么。
敏锐得可怕。
“小、小小姐？我只是想你留下来陪陪……”
“啊啾——”
江以宁刚放下手再次捂住，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打断了她的话。
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一层软软的鼻音，让原本年纪就不大的小姑娘，听上去更绵软可爱。
“你的香水，有合欢和结香的味道，这两种花都可以入药，有安神、解郁、镇静的功效，挺合适舒缓情绪，不过，你用得太多。”
江以宁顿了顿。
“是想要给别人闻到吗？我？”
顾妍脸上表情陡然僵住。
“不是……小小姐，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我……”
来AGA半个月有余，除了团里的几个主任，和她的哥哥，这小姑娘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疏远冷淡，难以接近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姑娘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也首次生出一种，她果然是江家人的感觉。
江以宁似乎也不在意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淡色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随便你，我还有事，不能也不可能留下陪你。”
在这一瞬间，顾妍忽然意识到，这个小姑娘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就连猜到她暗地里想做些什么，也浑然不在意。
甚至，连一个评价也没有给。
本来她可以坚持追问，或跟她的哥哥说些什么，或者利用江亦燃对她宠爱做点什么……
但，都没有。
就好像，不管别人做什么，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她不怕别人在背后动手动脚。
想到这一点，顾妍心底深处涌上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身体比理智动得更快，她一个箭步冲到门边，用后背抵住门口，截断唯一的出口。
“小小姐，其实我真没想做什么，求你留下来陪陪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她笑了声。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们不熟，没什么可聊的，对吧？你对我带着偏见……因为你发现我私心爱慕江总。”
江以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顾妍已经在不意了，继续旁若无人地低低说：
“你可能没有看见，这几天，江总在AGA，为了你，顶住了加西亚很多压力，你大概以为他只要跟加西亚对面对，坐下来说几句话，就把事件解决了吧？其实不。
我们江氏在M国的两个大型项目都被紧急喊停，那是江总之前花了很大力气才建立起来的项目，都是他的心血！还有几个医疗器械供应商，也扬言要暂停供货……
别看加西亚在人前一直把江总当成救命恩人的样子，嘴上说着相信，其实最不相信江总的人，就是他！他像毒蛇一样，一直伺机想吃掉江氏，本来啊，和加西亚的攻守中，江总从未吃过亏，他想要保住你，这几天吃尽了苦头。”
江以宁面无表情，沉默地听着她的长篇大论。
直到顾妍说够了，自己停下来。
隔着空气，两人对望半晌。
看到小姑娘那张精致白净的小脸，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一抹愧疚。
她失望极了。
“小小姐，你难道就不想帮帮你哥哥吗？”
这个问题终于让江以宁开了口金：
“事情已经解决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把江亦燃至今的努力，一笔带过，可有可无。
制造麻烦，享受宠爱，理所当然又心安理得。
绝顶的天赋，也掩饰不了已被宠坏的性子。
顾妍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没有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江亦燃。
错的是这位江家小小姐。
从头到尾。
她笑道：
“不，事情还没有解决。”
江以宁偏头。
“哦？所以，你想让我跟我哥哥提要求，让你留下来帮他解决？”
顾妍摇头。
“我还没有那么自大，觉得自己能解决加西亚的问题。”
“我不能，但，小小姐，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