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西门庆面色阴沉,看着进屋的王婆,沉声喝道。
王婆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满脸堆笑的回道。
“大官人放心,一个小含鸟猢狲,老身已然打发了。”
“哼!……”
西门庆听到王婆的话,冷冷的哼了。只一瞬间,便从那个猴急的痴汉,变成了那个在阳谷县,叱咤风云,阴险狡诈的西门大官人。
只见西门庆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婆,两只狭长的眸子中,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撇嘴一笑,抓起桌上的茶盏,握在手中把玩着。
“王干娘,莫要与小子打马虎眼,你知道小子所说何事!呵呵……”
被西门庆瞥了一眼的王婆,只觉的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住了,浑身上下汗毛倒竖。说到底,王婆虽然市侩圆滑,不过毕竟是个市井小民,无非依靠自己的小聪明,做些腌臢事养口罢了。与西门庆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西门庆被色欲攻心时,也许王婆还能靠着自己的小伎俩,戏耍西门庆,将西门庆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过一旦西门庆回过神来,真要下了狠心,王婆便不够看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王婆讪讪笑了笑,道。
“大官人息怒。老身已经依计去央求潘娘子了,只是……只是那潘娘子虽然被老身说动,答应为老身裁做衣裳,不过却只是叫我将过去,去她家裁做。这……这……”
王婆看着西门庆越来越阴冷的面孔,下面的话似乎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西门庆邪魅一笑,看着王婆撇了撇嘴,道。
“说啊,怎的,你不会告诉我,依照计划,此事便休了吧?”
王婆咽了咽口水,虽然害怕,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西门庆送给自己那锭金子,依依不舍的放到桌子上,死盯了半晌,才凄苦一笑,道。
“任凭老身说破了嘴,那妇人也不肯过来做活。老身是无法了,这……这锭金子……还请大官人收回。”
王婆盯着那锭金子,声音已经颤抖了,这种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感觉,叫王婆直觉肉痛。
不过西门庆却看也没看桌上的金锭,只是听到王婆的话,哈哈一笑,盯着王婆连连摇头道。
“干娘啊干娘,你也是场面上的老人了,怎的能做这等糊涂事,如今事未办成,只是这一锭金子,恐怕,呵呵……,不够吧!”
“啊!……”
王婆闻言,一脸惊恐的抬头望向西门庆,她没想到,这西门庆竟然如此无耻,与她来了个秋后算账。原本王婆算盘打得好,此事成与不成,自己并无损失,就算那潘娘子不答应,自己好歹落了套终老衣裳,也不至于无利。
却不想这西门庆如此不要脸面,竟然直接了当的讨要衣料,这叫王婆顿时怒火中烧。想她王婆,纵横阳谷县多年,四处与人说风情,还未做过赔本的生意呢。
想到这里,王婆便要起身,与西门庆分辨个好坏。不过看到眼前这个有恐无待的西门大官人,王婆心下一颤,又识趣的坐了下来。
如若是别人,在街面上厮混了一辈子的王婆自是不惧,不过这西门大郎,专在县里管些公事,排陷官吏,端的手眼通天,断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罢!罢!罢!此事怪老身贪心了,老身认了!一匹白绫,一匹蓝绸,一匹白绢,还有十两好绵,还请大官人说个价吧!”
惹不起便只能认了,王婆知道自己惹不起西门庆,虽心有不甘,不过也只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看着西门庆,王婆长出了口气,认命似的,低声说道。
西门庆闻言,不屑一笑,也不搭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王婆眼前晃了晃。
“什么?……”
王婆一惊,这些衣料西门庆竟然想要自己十两银子,足足比市面高了一筹,王婆不禁有些气闷。不过如今势比人强,王婆也只得暗怪自己当初贪心了。咬咬牙,王婆点了点头,道。
“好!十两便十两,老身认…………”
“十两?……哈哈…………”
王婆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西门庆双眼一瞪,随后一阵仰天大笑打断了。
西门庆笑罢,盯着王婆撇了撇嘴,道。
“干娘可是识货之人,小子那些衣料可是正经的蜀地丝织。十两银子?干娘怕不是在逗我吧。”
“啊?……”
王婆听到西门庆的话,不由的一愣。
屁的蜀地丝织!王婆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没用过什么蜀地丝织。不过她好歹也买过衣料,哪里会认不出,西门庆送给自己的,不过就是阳谷县‘陈记绸绢铺’的普通布料。
“大官人莫要玩笑,戏耍老婆子了。那些衣料明明…………”
王婆有些急眼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来,看着西门庆急声喝道。
“呵……”
不过王婆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西门庆一声冷笑,眼皮抬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王婆,冷然开口道。
“是什么!干娘可是欺我西门庆无人!”
“额!……”
西门庆这话仿佛一道寒风,直接把王婆要说的话噎了回去。看着一脸凶相毕露的西门庆,王婆只觉的双脚一软,‘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那……那大官人说……说……,老身认了!”
王婆跌坐在地上,看着西门庆,苦笑的摇摇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虽然王婆也知道,这西门庆便是无赖,可是没有办法,那些衣料自己已经吩咐潘金莲裁做了,如今早已不可能原样退回,想必这西门庆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故意狮子大开口的。
如若是其他人这么消遣她王婆,恐怕早就便吃上王婆的大栗暴凿了。只是面对一副吃定自己的西门庆,王婆便没了一丝办法。
毕竟她与西门庆时常勾当,最是知晓西门庆为人阴险狡诈,而且在阳谷县有权有势,根本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
此事虽然心有不甘,不过王婆也只得暗怪自己当初太过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