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天气转凉,不知不觉间,凌寒已来到这世界半年有余。“......放下过去,走向诗与远方,何等的快哉。”凌寒喃喃低语,挥洒自如,奋笔疾书,作为曾经的大瑞六皇子真身,他的毛笔书法,还是可圈可点,自称:逍遥体。
目前一切步入正轨,宅子建造也接近收尾,只是赵芸芸的乐团案子,还是原地转圈,雷丁都想放弃了,光靠他们三个臭皮匠,真玩不转这台戏,为今之计,只得找强援。
叩叩!
凌寒的房门传来温柔的敲门声,不用猜便知来人是谁。
“小妹就来吧。”
凌寒放下笔,整理下衣冠,摸把薄薄的短八字须,俊朗面容,露出一丝苦笑,知道赵芸芸此时来找他,必定为乐团的案子。
赵芸芸推门走进来,见到凌寒一身素朴,笑盈盈道:“哥,你现在越来越像世外高人了。”
凌寒在靠窗软榻坐好,这里可以一览外边的风景,十分惬意说道:“既然是世外高人,就该莫问尘世。”
“行了,你到底帮不帮我们,给个痛快话,”赵芸芸也不再装,立马冷脸于对,只因恳求再三,都被拒绝,岂能不气恼。
三人轮流来面请,但都被凌寒以不管琴阁之事为由拒绝。
而这是第四次,再不同意,只好另请高明,没他就不破案了吗。
凌寒笑道:“哪有请人还如此语气,岂能答应。”
赵芸芸哼哼道:“也无人像你这般不近人情。”
“呵呵,你们三个议论我的时候,何谈人情了。”凌寒就是故意吊着三人,上次无意中听到,由雷丁起头,司徒和赵芸芸附议,说他死脑筋,装清高,心肠硬等等不是,只因他没答应三人的请求。
“还为这事生气呢,那只是我们的无心之过,这般小气,那像你的为人,”赵芸芸想用激将法,只是用错了对象。
凌寒摇头道:“言由心生,你们这么想,才会这么说。”
“这般小心眼,太令人失望,你继续当高人吧,等我们都被神秘人杀害,看你后不后悔,”赵芸芸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且听凌寒喊住:“等下,什么神秘人,他也掺和这案子?”
雷丁为何没提及此人也跟案子有关。
赵芸芸狡黠笑之,忙回身说道:“此人武功高绝,那晚我们去找乐团小主们问话,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在跟踪,不知有何目的。”
凌寒没注意赵芸芸的眼神,低头思索片刻,便说道:“没我的允许,你们三人不可独自出去,此人躲在暗处,至今不知是何身份,一切要小心谨慎。”
看来情报网络必须尽快搭建,不然两眼一抹黑,很容易出事。
赵芸芸听下来,反而忧心道:“哥,你也知道他的存在?”
“嗯,此人跟韩旭与启风商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没想到他也参与这起案子,难道他和琴阁也有关系?”
“这么说来,这几起命案,跟他脱不了干系。”
凌寒起身望向窗外,沉声说道:“小妹,一旦我参与此案,有可能会暴露,你要有心理准备。”
“哥,真有这么危险么?”赵芸芸站在凌寒身后一脸担忧。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别参与了,不能让你冒险。”
凌寒回头笑道:“现在想不参与恐怕也不成了,不能让你们独自面对,只是给你提个醒,该来总是会来,随机应变就是。”
“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赵芸芸心中纠结,如此强逼表哥参与进来,是否太自私了。
凌寒摸了摸下巴,说道:“此案几乎成悬案,找证据恐怕太迟了,只有调查这神秘人,排查乐团每个人,特别是那十个小主,兴许能有所发现。”
提到乐团小主,赵芸芸立马愁眉道:“难道你还认为小主们是凶手吗?”
“你作为刑司特卫,应该明白,任何案件,在没找出真凶前,一切相关人都有嫌疑。”
凌寒无奈,连自己这表妹也是琴阁乐团的迷妹,高度怀疑,她与另外俩货,去找小主们问话的动机不纯,又岂能问出线索。
“走吧,择日不如撞日,带我去会会这些小主们。”
想再多也只是猜测,不如面对面来的更直观,是人是鬼总会露出破绽。
赵芸芸悦呼道:“太好了,要不要叫上雷大哥他们?”
“不必,他们正在工地,而且人多反而不好,就我俩去便就好,”凌寒自然不想雷丁与司徒跟去,一个迷妹就够了,再加上俩迷弟,痴痴傻傻的场面,想想都寒毛竖起。
二人出客栈,沿大街一路往北,直到街尾再横穿两条街,便到了乐团小主们城内落脚的地方,这座取名“江海楼”客栈,是座三层楼阁,外观华丽宏伟,据说是江州城最奢华的客栈,没有之一。
“这里堪比帝宫,不知住一晚价格多少?”凌寒站在客栈门前,啧啧称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赵芸芸回道:“没住过,也不知多少,应该有我半月的俸禄吧。”
凌寒笑道:“看来你月俸不低哦。”
“尚好,够我花销,免得父亲老是唠叨要节俭,”赵芸芸颇为得意,能单独出来赚钱的宦官小姐,真没几个。
凌寒只是笑了笑,看她能自信独立生活也感到欣慰,至少不会像温室花朵那般脆弱不堪。
“走吧,看看里面的样子。”
凌寒示意赵芸芸带路,走进客栈里面,富丽堂皇,美轮美奂自不必说,只是连地板也镀金,就有点过分了,这般装潢,一看便知客栈东主是个暴发户,奢华有余,典雅不足,自然少了些温馨气息,身边过往都是大腹便便的锦衣四方帽,倒是挺合适。
“这些客商恋恋不舍的样子,可能也是冲着这些小主而来,”凌寒边走边嘀咕,眼神不断扫视四周的人。
赵芸芸当然知道这些戴四方帽都是往来各地的客商,至于他们为何喜欢戴这种帽子,难以考究,有些说法是经商之人,都认为戴四方帽子,可以吸收四方财运,有聚财之意。
来到三楼,凌寒经赵芸芸介绍,这层客房都被乐团全包,才知道这世界的艺人乃是巨富阶层,怪不得连自宫此等残事,都能做的出来,这真不是简单为追求技艺而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解释,倒也实属正常。
赵芸芸此时问:“哥,我们先找那位小主?”
还真把凌寒问住了,是逐个问询,还是聚众答疑,两种有利有弊,最终还是选择逐个问询,无熟人在场,也可使让他们透露更多心里秘密。
“他们当中哪位是主事者?”
“他们都是不分彼此,并无主事者。”
“那就顺着房号逐个问询。”
“那就六号开始吧。”
来到六号房门前,赵芸芸敲门,里头传来凌寒似曾相识的声音,此声便是如同帝宫与王府之内的内侍嗓子。原来他们是同一类人,地位却是云泥之别。
门开了,却不是小主,而是侍女,小姑娘豆蔻年华,翠裙黄衫,生得颇为俏丽,怯生生说道:“小主正在梳洗,请二位进屋稍等。”
赵芸芸点了头,跟着侍女进了房间,凌寒跟在身后,打量房间的装饰,虽是临时住处,但依旧有很多私人装饰痕迹,例如软榻上的毛毯,绣朵大莲花,花蕾旁绣红丝“莲”字,这绝对是私人物品,看来入住前应是让下人先布置妥当,果然很讲究。
圆桌上还放置一把雕刻莲花的古琴,看来这位小主钟情莲花。十大名花之一,代表“清白”“高雅”,品德高尚之意,这其中是否代表这位小主的某种心境?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凌寒想这句诗,是否有此含义?
等下注重此话题,能否问出点东西。
千呼万唤使出来,却未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伶,而是妖艳的白纱裙之人,只见他眼抹彩妆,艳唇赤红,更为“妖孽”。
“赵特卫又来啦,还带朋友么?”
随着尖细嘶哑的嗓音响起,此次问询便于开始。
赵芸芸介绍道:“莲花小主,这位是夜寒,乃是此案的主官,此次前来是向你询问些事情,打扰你清修,还请多见谅。”
如此看来,想必她方才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编出这套说辞。
凌寒心中给以赞许之际,也对莲花此称谓,深感无言以对。
“夜某此次冒昧来访,还请你多包涵,但事关命案调查,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莲花小主道:“夜官人与赵特卫不必客气,只要我知道的事,定会知无不言。”
他也是心思玲珑之人,知道凌寒才是主事者。
而这声“夜官人”称呼,差点没把凌寒吓出个好歹,太诡异了。
凌寒平复心情,也不客套,直接问道:“你为何起莲花之名?”
“是我们姐妹各自选出自己钟爱的鲜花起名,我钟爱莲花,故而起此名。”
还姐妹,真是彻底背叛自身属性,但属个人选择,也无可厚非。
“你为何会钟爱莲花?”
“没仔细思考过这问题,可能就是单纯喜欢。”
如此解释也无大碍,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何。
“能否告知哪里人士吗?”
“中州胜平府人士。”
中州便是帝城所在的州,也是大瑞最大的州,人口千万,大瑞皇朝政治文化中心,圣贤诞生之地,普天神往的文坛圣地。
“何时加入琴阁,乐团又何时创立?”
“大概七岁入琴阁学习,此乐团并非我们创立,而是另有其人,只是尚未见过面,都是以书信与我们联系。”
终于有点苗头了,凌寒接着问:“此人可有署名?”
“并无署名,书信也很少,大多是给我们安排任务,”莲花小主倒也履行知无不言的承诺。
凌寒问:“是何任务?”
“各州演出,私家独奏等等,”莲花小主面露苦状,似有难言之隐。
凌寒或许能猜到一二,不过这是个人私密,应保持该有的尊重,他不说,也就不问,每个人都必须拥有足够能容下自己无法言语的秘密。
继续问:“此案发生之时,你在何处何人可以作证?”
“夜官人这般问话,像是在审问犯人。”莲花小主突然变得强硬,不像刚才那般柔弱。
凌寒正色道:“这问题每个人都必须回答,关乎能否排除嫌疑。”
“当时我就在马车上,小莲可以作证。”莲花小主手指身后的侍女。
小莲?
莲花与小莲,这帮人真会玩,而且玩得透彻,只因废腐之人心中执念,便是传承之殇,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由此得知,这小莲可不是侍女,而是嗣女。
“是的,当时我正给莲母捏肩,”小莲声音平和,已无方才那般胆怯。
莲母?
凌寒对此早已麻木,只是点了点头,看向小莲,问道:“小莲姑娘何时入琴阁?”
“五年之前,”小莲回的干脆利索。
莲花小主趁机说道:“是我与她一见如故,便认了亲。”
“你是否与死者田东相识?”
莲花小主道:“他是乐团护卫长,只是认脸的交情,并无接触。”
小莲却突然俯首沉默,似有异样。
凌寒随意问道:“小莲姑娘是否认识田东?”
“不...不认识。”
“你是哪里人士?”
“西州,具体不知,她是孤儿,见她之时,正沿街乞讨。”莲花小主代为回答。
明显有掩护之意,但无可奈何,律法允许,母可代女接受讯问。
这莲花小主不简单,还挺懂刑律。
看来得换个策略才行。
凌寒笑道:“如此说来,小莲姑娘能与你认亲真乃人生幸运,也罢,此次例行问询便到此吧,刁扰了,告辞。”
说完,便与赵芸芸起身道别。
莲花小主起身送别道: “二位请慢走。”
凌寒向她点下头,便领着赵芸芸走出门口,忽然回身问道:“方才忘了问,你的古琴在何处购买?”
莲花小主愣了下,笑道:“夜官人误会了,我这把琴乃是私人定制,市面买不到。”
“哦,怪不得如此精美雅致,可惜我没这福气,再会。”
凌寒挥手致意,然后与满脸疑问的赵芸芸离开。
等到外面楼道,赵芸芸迫切问道:“哥,你为何要问琴的事?”
凌寒神秘笑道: “因为雷丁曾见过,城内也有位爱琴之人,而他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赵芸芸好奇睁大眼睛,问道:“哥快说,是何人?”
“莲花!”
“啊!你是说莲花小主是凶手?!”
凌寒道:“还有个疑点未解开,此莲非彼莲,得去求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