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你今天回去好好道个歉,爹妈不会怪你的。”
她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仍然耐着性子劝说。
她可不想再接到何臻他爸的电话了,太可怕了。那个男人说话温和有礼,却是比张雪梅那种直来直去的更难对付。
果然一张床上不睡两种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口子挺配的。
“嗯。”
何臻又是敷衍了事,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何淼淼撇了撇嘴,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怎么了?又吵架了?!”王静八卦地伸出乌龟头来。
“没有。”这怎么能算吵架呢。
“还说没有,两个人分明脸臭得不行。”
“是啊!你明明在生气。”何思妍也来凑一份热闹。
何淼淼把事情说了一遍,但其实她也没搞懂到底怎么回事,只是知道何臻跟家里闹了矛盾,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家了。
“他跟家里闹矛盾把你拉下水算怎么回事?”何思妍嗤之以鼻。
“可能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吧,毕竟他只给我打过电话。”
“没有办法了就拿你做夹心饼干,看来你这未来公婆不太好相处啊。”
何淼淼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什么未来公婆啊,我俩才多大。”
幸好年纪小,如果真在谈婚论嫁的年纪,何臻这对爹妈真的坑死儿子了,谁家女娃看见这未来公婆不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何振明说的话有多难听,她就不展开说了,怕她两个闺蜜听了会心梗。
“清官难断家务事,看何臻那铁石心肠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亲子关系不和是长年累月的结果。你啊,少掺和。”何思妍劝道。
“我也不想管,但是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嘘……班主任来了。”
班主任李珠抱着一大堆试卷走到讲台上,吩咐同学把假期作业分发下去,又打开多媒体设备把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投影到黑板上。
毫无疑问,何大帅哥稳居年级第二名。
班主任对此习以为常,挑了几个进步明显的同学表扬了一番,一句没有提起何臻。
倒是何淼淼,年级排名忽上忽下,这回又掉到二十七名,被班主任拎出来做典型。
“何淼淼,你自己说一下,为什么这回退步这么严重?”班主任弯起手指,用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在讲台上。
“啊?我……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哈哈哈哈哈!!!”
这奇葩的理由引来哄堂大笑。
何淼淼翻了翻白眼,她实话实说而已,至于吗?
何臻单手支在课桌上托着腮,忍俊不禁。
“安静!”班主任的手敲得更用力了,“何淼淼,过完暑假就初三了,你还不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我看你中考能不能考上重点都有点悬。”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两年了,李珠还能不知道她跟何臻在谈恋爱?何臻的成绩两年来节节高升,给她挣了不少脸,何淼淼的成绩也不差,她只是不戳穿而已。
“我会努力的。”
最近两个月她的状态很不好,时常头晕嗜睡,直接影响到了成绩。
她想,应该是她的地贫基因在作祟,贫血的症状那么明显,她的血色素可能已经掉到90以下,到了中度贫血的程度。
学校的伙食不好,这也加剧了病情。
果然,到了早上十点多,全校学生站在太阳底下开散学典礼时,何淼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额头都磕出了鹌鹑蛋。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何臻第一时间飞奔过去把她扶起来,在同学的帮助下将她背回了课室。
学校没有医务室,学生头疼脑热的都只能请假到外边的医院或诊所看病。
何淼淼迟迟没有醒来,何臻又把她背到了副校长的小车里,去了医院。
血红蛋白含量78g/L,何淼淼猜对了。
医生要给何淼淼输血,悠悠转醒的何淼淼白了医生一眼,冷道:“我还不到十八周岁,监护人不在身边,没人给我签输血同意书!”
一同开车过来的副校长闻言顿了顿,也不敢接茬。
那个年轻的医生本还想劝说两句,却被她噎了回去,“多大点事儿,还输血!简直胡闹。”
医生的脸一阵绿一阵黑,最后砰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她生二胎的时候比这贫得更厉害,当时也只是开点口服的补血中成药,哪里需要整得这么隆重。
说到底还是这年代地方医疗不发达,诊疗流程不规范,动不动就是输液输血。
虽然输血可以直观地改善她贫血的症状,但是输血带来的潜在风险也不小。何淼淼还是不太相信小医院的医疗技术。
何臻坐在旁边看着她,眼神里透着意味深长。有好几次,他都有这种感受,觉得何淼淼身上有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与见地,尤其是在医院里。
就像那时候他受伤住院时,她像个老医生一样责骂了那个技术不精的实习护士。
她对医疗方面的事情似乎很精通,小到打针,大到输血,手法娴熟且有主见,和她的年纪实在不相符。
可是何臻明明记得,上辈子何淼淼高考填志愿是报了法学和商务英语,最后录取的是法学专业。
他的猜想走进了死胡同。
或许,是他想多了。
如果淼淼和他一样,是重生的,她为什么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恨透了他,跟他分开后一年就匆匆嫁了人,他心血来潮点进了她的QQ空间里,她发现后立马设置了访问权限。
如果她重生了,第一件事就是朝他裤裆狠狠踹一脚吧。
但是何臻似乎忘记了,何淼淼是真的踹过他一脚,只不过是把他踹下了楼梯而已。
拒绝了输血后,医生给她吊起了硫酸亚铁,这回她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被硫酸亚铁的副作用整得呕吐不止。
人没有大碍,副校长还有事就先走了,何臻留下来照顾她,两手捧着垃圾桶给她接呕吐物,整一个就是丈夫照顾孕妻的即视感。
何淼淼边吐边骂娘,何臻边看边笑。
上辈子,他俩在23岁那年分道扬镳,他没那个福气当她的枕边人,更没有资格做她孩子的父亲。
他想,淼淼生孩子的时候肯定是一边哭一边痛骂自己的老公。
“你笑什么?!”何淼淼瞪了他一眼,那小嘴又撅起来,“看我在这受苦你很开心哦!”
“没有!我在想我的淼淼怎么那么可爱!”何臻说着放下了垃圾桶,往前一凑就亲上了她的唇。
“别……脏!有味道!”何淼淼推开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她刚吐完还没漱口呢,这人也不嫌脏。
“吃你口水都吃了几斤了,我还嫌弃这个?”他笑着调侃她。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来!再恶心一下!”说着何臻咂吧咂吧嘴,伸出舌头舔着上唇就欺了上去……
早上那点儿不愉快似乎没有发生过。
何臻不愿意回家,她没再劝说。
何振明想让她去做那个和事佬,却不肯把事情原由都告诉她,她也没那个本事。
再打电话来,她一律不接就好。
走出医院的时候何淼淼问他今晚住哪儿,何臻只是笑了笑,说天大地大,总有他的容身之所。
淼淼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出远门,他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旅程,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