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回来的路上,何文文抓着何淼淼喋喋不休地八卦着。
“你跟何臻是……那个了吗?”有小孩子在场,她也没有明说。
“哪个?”何淼淼还在恼着呢,没什么心思听她说话。
“就是这个……”她竖起两个大拇指做了一个爱的手势,何淼淼看了立马别过头去,直说没有的事。
“还不承认,刚刚何臻嘴里喊的是什么?他还替你出头,分明就是想英雄救美!”何文文坏笑着朝她挑挑眉。
“别在小孩子面前胡说。”何淼淼拿弟弟来做挡箭牌,示意发小就此打住。
一旁的何繁盛听得云里雾里的,还不搞不懂姐姐们对话的内容,只是天真地问英雄救美是什么意思?
何淼淼嗤笑一声,果然是个榆木脑袋,难怪考试成绩都是倒数的!
到家后何淼淼发现客厅堆着大包小包的几个行李,立马就意识到是老妈辞掉澳门的工作回来了。
果然梁小娥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就从房间里头出来了,“淼淼!小盛!”
两人也异口同声地朝屋里喊了声“妈”,何繁盛那个贪吃鬼第一时间只顾着吃,上来就逐个把行李包打开来翻找零食。
梁小娥当劳工赚了钱,对孩子们也舍得花钱,经常从澳门带回来进口的零食,可把何繁盛乐坏了。
小屁孩吹着风扇,咬着饼干,手里还拿着果汁,吃得那叫一个畅快,哪里还记得先前张飞找他麻烦的事儿。
“小盛,妈以后不去澳门了,在家找个工作陪着你好不好?”梁小娥原想跟孩子套套近乎,小儿子却不怎么领情,一听不去澳门了,瞬间觉得零食不香了。
“不去了吗?那以后不就没有零食吃了吗?”他关注的焦点只有吃的。
“看!儿子果然都是白眼狼!”何淼淼嫌弃地看着弟弟,就差给他一脚了。
梁小娥也是无奈,儿女跟她都不亲,反而跟一手带大他们的奶奶更亲,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也不能贪心。
“妈你想好找什么工作了吗?”因着出轨的事,她那爹也没脸继续去梁玉兰厂里上班了,辞了之后一直在家,也不知道去找工作没。
“我打算拿点钱出来跟你爸开个工厂。”夫妻俩都是从事制衣行业,少说都在里头混了二十年,她不仅会打版、裁剪,还会走线缝制,何建军虽是个修理工,但是打凤眼打柳钉不在话下,做回老本行总好过随便找份没经验的工作干。
“如果选择在我们县城开,估计只有倒闭收场。本地制衣工价太低,愿意做的人已经不多,而且多数都是接别人大工厂的货做代加工,刨去成本之后利润是少之又少。”何淼淼给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利弊,梁小娥听了觉得有些道理。
她一个农村妇女并不懂得这些,只是丈夫提出开工厂,又刚经历婚变,她便同意了,至少在一起创业可以时时刻刻盯着他。
“但是可以去别的地方做。”何淼淼托着腮,“妈,你愿意去广州闯一闯吗?”
“去广州?”
“广州海珠区的中山大学附近,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轻纺城,布料、辅料和纺织品都很齐全,而且外来务工人员很多,从小作坊做起,再慢慢扩大,有一定的规模后可以考虑自己做品牌。”
梁小娥听到说要自创品牌不禁皱了眉,她只是想把老公拴在身边、顺道挣点钱而且,要搞那么隆重吗?
“淼淼你哪里学来的这些啊?”
何淼淼被问住了,幸好脑袋还灵光,脑筋一转立马就回答说:“学校上的地理课啊,影响工业发展的主要因素!”
“可是广州太远了,我跟你爸都去了外边,你们婆孙三个怎么办?”
“我平常都是住校,这个不用担心我,老奶现在身体恢复得还行,可以暂时留在家照顾弟弟上学,我可以在周末把他俩的伙食和生活必需品采买好,家里才买的冰箱,也不用老奶来回跑镇上买菜。等弟弟上初中了,你们的工厂也稳定了,可以考虑把老奶接出去,空闲时间帮忙剪剪线头也好。”
说得容易,实践起来可难了,梁小娥也是发愁。本地的制衣业确实不行了,何建军辞掉工作重新找,跑了不少地方,不止镇上连县城都跑过了,制衣厂少得可怜,有些大厂看着光鲜,但是一听修理工都要两千工资都纷纷摆手,表示养不起。
两千工资,比何建军之前拿到手的还少五百呢,靠技术吃饭都过不下去了,惶说普通工人。
“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广州考察一下,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看老妈听了自己的建议,何淼淼也是高兴得很。这把年纪再出去拼事业,能拼出来固然是好事,但是还得靠父母自己努力,她一个旁人只能多给建议,其他的帮不了。
“对了,你爸这段时间怎样了?”
她明白老妈问的“怎样”是指那件事,也不瞒着,把她大闹工厂的事都说了一遍。
“反正后面我打电话给那梁玉兰,她是说人走了,剩下的工资都没结,他的通讯记录我也查了,没发现什么。”
“那女的电话卡在我手上,我没还给她。”梁小娥叹了一声,把那张电话卡从裤袋里掏了出来。女儿这样向着她、帮着她,叫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何淼淼想起老妈把手机拿给她时,里头没有存有号码,想来那女的是把号码都存卡里了吧。那就留着吧,再敢来惹事,她就一通电话打她老家去,来一招釜底抽薪。
傍晚时分,何建军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台电脑,何淼淼眼睛都大了。
她这重生后挺多事情都不太一样了,上辈子她家第一台电脑是她初二那年才买的二手电脑,这一回时间提前了,还是新的,包装都没拆。
姐弟俩高兴坏了,尤其是何繁盛,知道这还能用来玩游戏,眼睛都发光了。一向节俭的老奶听说这个电脑花了两千多块钱嘴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就差直骂儿子败家了。
梁小娥反倒不出声,静静看着两个儿女拆掉了包装。在她看来现在何建军的钱花在家里、花在孩子身上,总好过被外边的人吃了去。
在何淼淼的指导下,电脑很快组装完毕,插上电源,摁下开关键,屏幕很快亮了。
何繁盛兴奋得不行,“游戏呢?游戏在哪?”
“你先学会怎么用吧,不然游戏都不会玩。”何淼淼说着就手把手教起来,开机关机怎么操作、鼠标怎么用,字怎么打,但显然何繁盛只关心他的游戏,不太想学什么打字。
恨铁不成钢,何淼淼火气一上来干脆关了电脑,摘菜去了。
一家人各怀心事,这顿晚饭吃得也没甚滋味,何淼淼匆匆收拾了碗筷、洗了澡,便躲回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中秋已过,天气不再像之前那般燥热,晚上睡觉终于可以舒坦一些。
何淼淼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灯光昏暗、雾气缭绕的酒吧里。
靠墙的角落里,喝得醉醺醺的何臻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执意不肯放她走,嘴里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哀求她不要走。
周围的人们在欢歌快舞、纵情声色,可他深沉的眸子里分明满是忧伤,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她抚摸着他的脸庞,心不由得一阵一阵发疼,便不再拒绝,任由他的唇压向她,就此沉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