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镇双手虚压,见人不吵了,才不急不慢地开口:“各位同志,是这样,这批药材我们是先说好卖给郭大哥的。这答应了的事,我们也不好临时反悔。这样吧,这批药材就算了。下次我们有药材了,再卖给大家如何?”
此时此刻,郭达后悔着呢。
早知道,他就不把人叫到这里来了。
现在好了,肉被狼群盯上了!
这可本来是他的独家货源!
郭达呵呵笑着,对其他药房的人抱拳作揖:“沈镇说得不错,这批药材他卖我了。诸位大哥,你们就暂且放过小弟,等下回怎么样?”
杜威笑眯眯地拍拍郭达的背,商量道:“郭同志,你看,这位同志身上背的竹筐挺沉的,这药材份量不少。咱几家药房分布在京城四处,对于不同的药材需求量也不同。”
“要不这样,我们也不贪心,你把我们几家用量大的药材让一些给我们,这总可以吧?”
杜威话音刚落,其他药房的人纷纷附和。
“郭同志,杜同志说得不错,咱都有为难的地方。今天你让我们一点,明天我们帮你一把,这有来有回,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嘛!”
“对啊!我要求不高,就那个黄芪和板蓝根,你分我些就好!”
“我需要蒲公英和天南星!”
后面的人有样学样,也把自己需要的药材报出来。
他们也知道,这已经确定的买卖,这临时插一脚不讲究。
但缺药呀,能咋办?
只能厚着脸皮磨了!
郭达和几大药房的管事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最后郭达抵不过几张嘴的能说会道,满头大汗地点头同意了。
见郭达败下阵来,其他药房的管事互相看看,心照不宣,心里都偷着乐呢。
郭达上前来,对已经找了张桌子围坐下来休息的沈镇他们拱拱手:“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们商量好了。”
许妙妙三人站起身来,沈镇伸出手:“郭大哥坐下说。”
说着,走过去把其他药房的管事也客气地引过来,“大家既然商量出结果了,那都坐下来说吧,先喝口水。”
“哎,谢谢沈镇同志……”
见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碗开水,管事们也不再客套,纷纷端过来一饮而尽。
刚才吵了半天,他们早就渴了。
等大家都心平气和了,沈镇这才开口介绍。
“这位是我弟弟沈修瑾。旁边的是我弟妹许妙妙,她是中医药大学的学生,这批药材就是我弟妹要出售的。”
沈镇介绍完后,郭达也开口了。
“我来介绍一下,我是乐康坊的掌柜郭达。然后从这边开始,依次是中正大药房的杜威同志、长寿堂的严平同志、安康堂的白树同志、明修堂的黄百耀同志、清心大药房的周贵同志。”
两边介绍完,许妙妙和沈修瑾站起身来,纷纷和人握手问好。
掌柜们也都很客气地给予了回应。尤其是对许妙妙这个年轻姑娘,他们眼里带着好奇。
毕竟这年头,敢出来做买卖的还在少数,大部分都偷偷摸摸地。
但药材又不同于其他东西,除了药园子,还真没什么人专门拿来卖。
这小姑娘是怎么想到把野外的草药炮制了来出售的?
这么想着,中正大药房的杜威就问了出来。
“许同志,我没什么恶意,就是纯属好奇。也是因为这京城周边,就这好药园是最大的药园子了,都不够我们每家药房备药用的。”
许妙妙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杜叔,您的意思我知道。
其实是这样,前阵子清明,我们学校举办了一场中草药种植活动,我就萌生了自己种草药的心思。
后来呢,去郊外走了一圈,发现野外有很多野生的草药,就像杂草一样生长在路边无人问津。
我觉得这样挺可惜的,于是就每周休息的时候去采一些,积累到现在就有这么多了。
放在家里不用也可惜,就请大哥帮我找找看,有没有药房愿意收的。
没想到今天一见,原来药材这么稀缺,我这趟也算是赶巧了!”
“可不是嘛!”长寿堂的严平说道,“其实我们也知道这事怪不到郝老头身上。这药园子就这么大,能种多少草药我们能不知道吗?只是这药材需求啊,一年年在变化。而药园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进行过调整,大家都挺无奈的。许同志你的出现,真的是及时雨啊!”
郭达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说着,郭达指指沈镇,“沈镇,你上次说,许同志还专门租地种了一批草药,是不是真的?”
沈镇笑道:“可不是真的?上午我才看着种子下地呢!”
黄百耀一拍双手,夸赞道:“许同志,你这可是行善积德的大善举啊!有魄力,又有能力,了不起啊!”
白树道:“许同志,你那些草药应该还没和郭达同志约定好吧?那我们安康堂先下个单,你那草药,我们要了!”
“哎哎……”白树这话一出,其他人不乐意了,郭达指着白树骂道,“老白,你不厚道啊!这就抄我底来了?”
周贵白了白树一眼:“你一家能吃下人那么多药材吗?还大言不惭都要了!”
说着,他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同许妙妙商量道,“许同志,白树的话你听一半就可以了。你地里的草药,我们清心大药房都收!”
几句话功夫,本来已经谈笑风生的几人又开始面红耳赤的争吵起来,看得许妙妙三人哭笑不得。
郝大叔背着手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骂道:“都这么半天了,你们几个老家伙怎么还没吵好?人小姑娘就那些草药,要真都卖你们其中一家,你们当真能全部吃下?”
“还是老老实实六家平分吧!买完都给我滚蛋,听得我头疼!”
郝大叔一出现,六家药房的人果真安静下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互相瞪着,最后纷纷气哼哼地双手抱胸,扭过头,相互不理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