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聚会结束之后,沈沐驰就直奔顺天府,将小厮的话告诉了谢扶光。
顺天府现在走访曾宏的邻居,得到的都是他是个疼爱媳妇女儿的好人,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害他的说辞,沈沐驰送来的线索可以说是帮了顺天府大忙。
谢扶光再次带人去搜查了曾宏的家,沈沐驰对这个案子有点在意也跟着去了。
曾宏做了十几年的豆粮生意,家中算小富,有宽敞的院落,正厅的架子上还有装饰用的各种瓷器。
夫妻两的卧房他也进去看了一眼,注意到床头的正对面摆着一个供台,上面是一尊玉观音,凑近了些看,沈沐驰发现这是一尊送子观音,供台上只有一碟点心一碟瓜果,还有三根燃尽了的香,地下没有堆积多少香灰,估计是才开始供奉不久。
见没什么线索,官府的人正想离开,沈沐驰却在观音的莲座上发现了点点血迹。
他立刻叫人过来将观音拿起,果然在莲座的一些缝隙处找到了更多的血迹。
到这里,案情已经很明朗了。
谢扶光将观音带了回去,开始审问曾宏的妻女。
他的女儿一直在说她不知道曾宏出事,她们是这两天才从外头回来的。
不过曾宏的妻子在谢扶光提到送子观音的时候,却承认是自己杀了人,她说自己嫁给曾宏的这几年一直在被他折磨,肉体上的折磨还不够,他还想再精神上控制她,她受不了想逃跑,却被关起来打骂,被各种摧残。
后来怀孕了,曾宏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动手,但言语上的贬低和洗脑却还是在持续。
再后来,她生了个女儿,曾宏便开始变本加厉,不仅对她打骂折辱,就连刚出生的孩子也不管,还是邻居来送东西她才得救。
后来她也有机会逃跑,可是她不敢,因为曾宏说如果他敢跑就喂她女儿吃黄豆,她女儿吃了黄豆会窒息,为了孩子,她选择了忍耐。
“那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动手?”
谢扶光问。
“因为他请了一尊送子观音回来。”
曾宏的妻子的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麻木:“他说他想要一个儿子,可是我不想要,如果怀孕了生下来是个女儿,我们三个就要一起被他折磨,如果是个儿子,那我的囡囡会更加委屈,我不想这样。
他不满被我顶撞,又想动手,我觉得很气愤,就拿观音像打了他,看着他倒在地上,我忽然就明白了,原来我也不是要一直被他控制,所以我砸死了他。”
说到这里,她麻木的神情变得畅快起来,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还低低的笑了起来,谢扶光却看见了砸在地上的眼泪。
片刻后,她抹了一把脸道:“这件事跟我女儿没关系,你们放了她吧,我认罪。”
谢扶光又去问曾宏的女儿,在得知母亲已经认罪之后,她先是愣了一下,闭了闭眼后道:“是我杀的人,跟我娘没关系,她只是在知道出事之后想带我走,结果在路上遇到了意外。”
曾宏的女儿说,因为母亲生病了,她去店里找曾宏要钱请大夫,然后就看见了他请回来的送子观音,还听他说生病就是浪费钱,回去拜拜观音菩萨就好,两人因为这个吵了起来,曾宏还打了她一巴掌,她气不过,就用观音砸了他。
发现曾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后,她被吓到了,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她母亲担心找了过来,把观音和银钱都拿走,锁好店门,说带她回姥姥家,假装没发生过这件事。
在回姥姥家的路上,母亲的病更严重了,母女两还摔了一跤,后面的路没办法再走,姑娘无奈才回来找人求助。
谢扶光将两人的证词摆在一起,还是没办法确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又去问了一遍曾宏的妻子,得知女儿也认罪,她这才将事情说了。
人是女儿砸的,可当时曾宏并没有死,是她后来又把人砸死了,因为她打算把人救起来的时候听他说,要把女儿嫁给街尾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说这就是顶撞父亲的代价。
她不能把女儿推进火坑,所以砸死了曾宏,拿了店里的钱,带着观音回家随便洗了一下摆到供台上,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带女儿离开京城,可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报应,曾宏是,她也是。
尘埃落定,谢扶光在上书的时候也没忘了写上沈沐驰的名字,皇上看过之后直接在朝堂上下旨,让沈沐驰到大理寺任职,退朝之后还把人带到御书房特意交代了一番。
大家都怀疑皇上可能对他进行了打压,因为沈沐驰出来之后脸色不太好,加上他的身份,前朝后宫都没有过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