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衍哥哥，你的心中，是最慈悲的。”
凤希轻轻一句话，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很难再发出声音来。
慈悲……
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他和凤希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选择做一个心怀慈悲的人。
他和凤希，还有修离，明明是随天地初开而诞生的创世神。
可这天地，却仿佛将他们遗忘。
他们几乎没有被善待过。
每一个人的结果，都苦不堪言！
更甚者，总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天涯海角，生死相隔。
他要这慈悲，有何用？
他妄想拯救天下人。
可最终，却要牺牲最心爱的人的性命去拯救。
扪心自问，对他来说，究竟是天下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凤希一人的性命重要？
“凤希。”凤衍出口的声音沙哑至极：“我不想失去你。”
凤希温柔地笑了：“凤衍哥哥，能听到你这句话，我很开心。”
她心里也很满足了。
心怀天下的凤衍哥哥，终于对她说，不想失去她。
并且是在面对天下苍生的性命时，对她说的这句话。
两千年前，他自私地将她封印，她就知道，凤衍比想象中的，更爱她。
只是他，兼顾天下，把大爱给了世人。
而对她的爱，反而是他心底最深沉的一处。
轮回后，这一片深沉也渐渐显露出来。
和凤衍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可在大爱上，他始终还是那个创世之初的凤衍。
所以，凤希心里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当初，他们出征魔沼之地时，只有她当了逃兵。
尽管是被迫的。
可现在，她忽然想，或许当初成为逃兵，就是为了今天吧。
为了让今天这场灾难，有机会平息下来。
否则的话，他们上哪儿再去找纯粹的神魔之体呢？
他们真的忍心一直看着这些生灵在这场灾难中一点一点毁灭吗？
凤希轻轻握住了凤衍的手。
“凤衍哥哥，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想再娶我一次。”
她望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坚定：“那我们和天地初开时一样，就这样再成亲一次好不好？”
那个时候，天地间只有她和凤衍，还有修离三个人。
她和凤衍成亲时，除却天地，便只有修离在一旁见证。
他们拜了天地，又将修离当成唯一的亲人兄长拜了一次。
便算作是礼成了。
之前，凤衍说，想再娶她一次。
他想用人间的礼数迎娶她。
想要盛大而美丽。
凤希是期待过的。
到现在，她也很期待。
可是……
没机会了。
他们没有时间再去举行那么盛大的婚礼。
所以，依然只能用从前的方式。
“凤希……”
凤希轻笑：“凤衍哥哥，这一次比第一次成亲的时候好多了。”
至少这一次，除了叶修离在场外，还有其他人在。
又多了几个人，见证他们的感情。
凤希想，她不应该要求太多的。
能够这样，就满足吧。
凤衍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点了点头。
他声音沙哑：“好，你想，我便满足。”
他反过来握紧了凤希的手，转头，看向叶修离。
“和以前一样。”
叶修离深呼吸一口气，点头。
凤衍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
他深深地望着凤希：“来吧。”
凤希笑得眉眼弯弯。
两人走到山崖边，叶修离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等一下。”
出声的是一直寡言少语的修罗。
几人疑惑地看向她。
宁无尘问：“修罗，有什么问题吗？”
修罗面无表情道：“既然是成亲，仪式可以简陋，但嫁衣，不能没有。”
几人愣了一下。
宁无尘道：“说的没错。”
宁非凡道：“大家的法力都恢复了，嫁衣来不及做，凤希凤衍，那就自己变化一下吧。”
当初他们第一次拜天地的时候，并没有嫁衣这个概念。
但是现在已经有了。
所以成亲的时候，这个不能少。
至少，也让凤希穿一次嫁衣啊……
凤衍拍了下脑袋：“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如果早知道今日，他一定在重新遇见她的时候，就把嫁衣准备好。
可惜那个时候，他忘却前尘，恪守礼数，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到了现在，好像什么都晚了。
凤希安慰道：“没关系，非凡说的对，我们可以自己变化。”
说着，她垂眸娇羞一笑：“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嫁衣模样。”
虽然遗憾不能将自己喜爱的嫁衣模样缝制出来。
但至少，自己现在还可以变化出来。
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凤衍深深地望着她：“好。”
两人摇身一变，原本的衣裳便成了红色的婚服。
凤衍从未穿过红色的衣裳。
这一身新郎官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淡化了他身上温和的气质，反而让他的气场凌厉了许多。
但是在面对凤希的时候，他的眼神依然温柔而深情。
凤希亦是如此。
她也从未穿过红色的衣裳。
可以说，她偏爱浅色衣裳，从未穿过深色的衣裳。
这是头一次。
也许，是最后一次。
火红的嫁衣衬得她的眉眼愈发娇艳欲滴。
如瀑的青丝垂落。
山崖边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摆，唯美而浪漫。
宁无尘努力让气氛活跃一些。
他拍了拍手，笑着说道：“来来来，我来给你们主持，拜天地了。”
凤衍和凤希转身，面对天地。
“一拜天地。”
两人弯腰，对着破裂的天空和苍茫的大地拜了一下。
“二拜兄长。”
两人回身，对着叶修离拜了一下。
叶修离眸光微闪。
“夫妻对拜！”
两人相视，慢慢弯腰。
“礼成！”
两人直起身子，眼眸交汇，周围一片寂静。
最后，是凤希主动上前，拥抱了他。
“凤衍哥哥，我又是你的妻子了。”
凤衍倏然将她抱紧！
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用力得将她都勒疼了。
可凤希的唇角依然带着笑。
她轻轻拍了拍凤衍的背，而后退开一些，踮脚，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