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烈红着眼眶，不断地摇头：“不会的！”
“娘，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迫切地看向宁无双：“宁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救我的娘对不对？”
宁无双拧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她这个反应让郝烈更加心慌了。
他不断地弯腰垂首：“我求求你，不要杀了我娘！”
“我不想看着我娘彻底消失！”
郝烈落了泪，低着头，声音有些弱：“我娘生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看着郝烈这么伤心的样子，郝志兰心如刀绞。
她疼爱在意的一辈子的儿子，终究是为了自己而难过。
郝志兰出声：“小烈，不要说了。”
“若是消失，其实娘也没有什么害怕的。”
“娘只担心，会伤害到你！”
“只要不伤害到你，娘消失也没关系，反正这一辈子，娘已经活够了！”
“不够！”郝烈激动地说道：“娘，一辈子不够，我们还要做好几辈子的母子。”
“你就是我娘，我只认你这个娘啊！”
“小烈……”
如果郝志兰还有眼泪的话，此刻大概已经泪流满面了。
宁无双别过了眼去。
她有些不忍看这场面。
平心而论。
如果是她的母亲出了这样的事，她也绝对不希望母亲继续错下去，而是一定让她去轮回。
因为只有轮回了，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总有一次，他们还能再续母子情分。
但若是母亲彻底灰飞烟灭了，便是永远斩断了希望。
如果不知道轮回再续前缘的事情，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和遗憾。
可偏偏，他们都是知道的。
宁无双比任何人都清楚，灰飞烟灭代表着什么。
桃夭夭是妖怪，她灰飞烟灭了，还能留下一颗内丹在东方明灼的体内，一生一世守护着他。
但若是普通人灰飞烟灭，就真的半点痕迹都不留了。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本身不是死亡。
而是死亡后，世间对你的遗忘。
可悲，又无能为力。
叶修离的手落在宁无双的肩膀上。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宁无双看了他一眼，轻轻蹙眉。
她轻声道：“我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修离道：“这些人这些事并不是你的责任，你遇见了，便帮忙解决。”
“但若是无能为力，也怪不得你。”
宁无双点头：“我也知道，但总归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叶修离握住了她的手，道：“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
宁无双抿了抿唇，看了那母子俩一眼，没说话。
她低垂着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凤希忽然上前，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无双，你现在身体不好，有些方法，尝试不得！”
听到凤希这话，叶修离下意识地更加握紧了宁无双的手。
他沉眸盯着她，道：“我不会允许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对叶修离、对凤希他们来说，郝烈母子只是陌生人，路人，萍水相逢！
他们遇见了这里的事情，顺手帮忙可以。
但若是要他们之中谁用生命去犯险，自然是谁都不会同意的！
宁无双也知道这一点。
她无奈一笑：“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傻。”
但叶修离等人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过去好几次，她每次都说自己有分寸，不会做那种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傻事。
可哪次不是拿命去拼的？
最终落得自己一身伤。
哪怕事情最后也成功了。
但这种生命危险，还是少去触碰得好。
叶修离握紧了宁无双的手，下意识地不让她离开自己范围内半步。
免得他一个没注意，宁无双就自作主张了。
他心中也是怕的。
这边他们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宁无双也没有想到具体有效的办法。
叶修离冷声开口：“你们只有今晚的时间考虑，希望你们尽快，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郝烈闻言，脸色都白了几分。
选择……
按照郝志兰的说法，他们根本就没得选择。
郝志兰只能选择灰飞烟灭。
但是这怎么可以？
郝烈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可如果不灰飞烟灭的话，郝志兰依然是个厉鬼，会去继续害人、杀人！
这也是不可控制的。
郝烈的内心很煎熬。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消失，难道就可以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断杀人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终，郝志兰打破了这片沉默。
“小烈，娘杀了人，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郝烈闻言，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不断地摇头。
“不、不可以！”
郝志兰却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宁无双等人。
她皱了皱眉，态度说不上多好。
“你们要是真的能杀了我，就杀吧！”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宁无双问：“什么条件？”
郝志兰微微垂首，道：“我请求你们，不要让我儿子看到我灰飞烟灭的场景。”
“娘，我不要！”
宁无双还没有答话，郝烈便激动地反抗起来。
他很想冲到郝志兰的面前去。
郝志兰忍着不去看郝烈的表情，忍痛说道：“小烈，你就再听为娘这一次吧！”
“不！”郝烈哭着摇头：“娘，我不能让你消失，不能啊！”
郝志兰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看向宁无双。
“麻烦你们，把我儿子带走！”
宁无双和叶修离对视一眼。
叶修离轻轻点头。
宁无双便朝顾庭之示意。
顾庭之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得到宁无双的示意后，便冷漠地拽着郝烈离开。
郝烈一边挣扎，一边朝郝志兰伸手，试图抓住她。
他嚎得撕心裂肺：“娘，不要！不要这样做！”
郝志兰捏紧了拳头，心痛不已，却强逼着自己不要回头。
待郝烈的声音越来越远，郝志兰忽然捂着头痛苦地喊叫起来。
声音难听又刺耳。
宁无双等人见状，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她的状态不太对。”
郝志兰抱着脑袋似乎痛苦到难以忍受，周身的黑气越发浓郁且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