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双看着那个厉鬼。
隔得有些远，加上对方一直不抬头，所以总是看不到对方的脸，
但宁无双却直觉确定了她就是郝烈的母亲。
“郝志兰。”她出声。
听到这个名字，对方似乎终于有了点不同的反应。
她的身形僵了一下，随即缓慢地抬起头来。
那动作和速度，就仿佛是浑身僵硬的提线木偶，似乎走近一点，就能听到她因抬头而响起的骨骼咔嚓声。
宁无双等人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
渐渐的，那厉鬼抬起了头。
因长发散乱而遮住的脸庞也一点一点地露出来。
不过露得并不多。
宁无双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叶修离寸步不离地跟着。
借着昏暗的光线，宁无双勉强能看到那妇人露出了小半张脸。
皮肤发皱、发黑，眼睛没有神采，眼黑比眼白要多上许多，看起来很渗人。
但更多的就看不到了。
“果然就是你。”宁无双道。
从郝志兰的反应来看，她的身份已经没有悬念了。
“你，认识我？”郝志兰的声音粗噶难听，像刀片刮过铁锈，也没有一点感情。
宁无双轻笑了一声，道：“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儿子。”
“我儿子……”郝志兰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没有感情的声音忽然有了起伏。
“我没有儿子！”她粗声吼道。
“是吗？”宁无双淡定非常：“不知道你这话让你儿子听了，会是什么感觉。”
闻言，郝志兰便更加激动了。
她完全抬起头来，那双眼黑占据了瞳孔三分之二的眼睛阴冷地盯着宁无双。
“你该死！”
话落，她竟然飞快地朝宁无双冲了过去。
宁无双连连后退。
“大家散开。”
现在郝志兰的攻击对象只有她一个人，让大家散开来，反而让郝志兰更加确定目标，不会抽出手去对付别人。
其他几人皱了皱眉。
但容不得他们思考，几人迅速散开来。
郝志兰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宁无双。
她一句话便击中了她心底最不能提的东西！
厉鬼的速度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计算。
然而宁无双对付这种东西没有上前也有好几百了。
所以对他们的行为是了如指掌的。
即便功力大不如前，在对方没有真正的暴怒之前，她还是能够应付自如。
况且她现在并非要跟郝志兰正面交手。
她一边闪躲着郝志兰的攻击，一边说道：“怎么，这才说了几句，就恼羞成怒？”
“为什么？”
“是我戳中了你心底最柔软的一面吗？”
宁无双啧啧叹道：“想不到啊，你变成了厉鬼，害了三条人命还不够，竟然始终对你儿子手下留情。”
“这样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嘛。”
“闭嘴！”郝志兰粗噶难听的声音大吼出来，震得人耳膜都有些发痛。
“别再说了！”
宁无双依旧从容地闪躲着，嘴上不停。
“今天我和郝烈见过面，你知不知道？”
“你又知不知道，我们见面都说了什么？”
“我猜，在城中作祟杀人的厉鬼就是你，结果郝烈……”
“啊！”郝志兰忽然粗声大喊，打断了宁无双的话。
连接的几个攻击，让宁无双飞快的闪躲，来不及多说话。
郝志兰看起来非常愤怒。
其他人在不同的方向的看着被不断攻击的宁无双，心都要揪起来了。
叶修离在宁无双的不远处，却没有上前。
她对付这些厉鬼有自己的方法。
他应该放手让她去面对。
而且，自己就算上前，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许反而会成为她的拖累。
他一次又一次的痛恨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他能做的，就是按照她的想法来，坚定地相信她。
面对郝志兰不间断的攻击，宁无双其实并不担心她能够伤到自己。
因为现在的郝志兰并不是真正的愤怒。
以致于她的所有攻击，其实都没有发挥出太大的潜能。
她只是心慌了。
因为宁无双的话，每一句都戳中了她的心底。
郝烈是她的儿子。
是她最在乎的儿子。
宁无双首先就用郝烈来分散她的心神，让她冷静不了。
这叫先发制人！
不，是先发制鬼。
就算是郝志兰在不断地攻击自己，其实郝志兰也占不到上风。
郝志兰的攻击停顿了一下后，宁无双喘了口气，便继续说起来。
“你之前说，你并没有儿子，怎么我一说到郝烈，你就这么激动？”
“郝志兰，承认吧，你心里还有一点人性。”
“难道你真的要你儿子看到你现在变成的样子吗？”
“不！”郝志兰大吼：“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宁无双一本正经地说道：“郝志兰，我也是为了你和郝烈。”
“在郝烈的心里，你这个母亲，可是最好的存在。”
“他死活都不信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闭嘴！”郝志兰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最后竟然停止了攻击，捂着脑袋疯狂地大喊大叫。
宁无双见状，立刻让大家聚集过来，免得郝志兰没有理智的时候，误伤到了谁。
宁无双不是那种见到鬼就要杀的人。
即便是杀了人的鬼怪，也应该有一个改过的机会。
毕竟他们不是生来就充满了恶念的。
而且人已经死了，如果是让他们灰飞烟灭，永不超生，那就太作孽了。
能够超度的，她都是尽量超度。
实在没办法，才会考虑最后一条会作孽的路。
郝志兰因为郝烈的缘故，被扰乱了心神，现在难以平静。
她发了疯似的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小烈，儿子……”
隐约间，他们还能听到郝志兰在无意识地念着郝烈。
众人沉默了一阵，看着她发疯。
但是没多久，她竟然又自己冷静下来了。
她诡异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首当其冲就是宁无双。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认识我的儿子。”
“咯咯。”
“我不会放过你们！”
郝志兰阴冷地一字一句道：“我把你们都杀光，我儿子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