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顾庭之和那道士之间相隔一丈远。
他警惕地盯着那个道士。
但是那个道士一甩拂尘，已经没有了要再出手的迹象。
那道士忽然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宁无双和叶修离。
这人的面相看起来就是阴沉的，那一眼看过来，像寒风裹着刀子，刺得两人浑身一震。
接着，那道士倏然跳上了屋顶，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里。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宁无双和叶修离茫然地对视一眼。
“我刚刚以为他要冲上来跟我干架。”
叶修离：“……”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她受着重伤，现在打得过谁？
宁无双撇嘴：“就是一种猜测，他刚才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给剐了！”
叶修离道：“也想把我剐了。”
“他跟我们很有仇的样子。”
“也许我是被你连累的。”
宁无双愣了下，然后被气到拧了他一把：“我还说我是被你连累的呢！”
叶修离嗤笑一声。
不过，刚刚那一眼究竟是在看谁，或者是不是两个都看了，谁也不知道。
因为他们都不认识这个人，并且对方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确分辨不出来对方的敌意究竟是针对哪一个。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这边的动静终究是太大了。
那道士突然走了以后，也像是解除了什么禁制一般。
赵府上下忽然呼天抢地，一窝人蜂拥而至。
赵家夫人尤其哭喊得厉害。
“我的儿子！我的宝贝儿子啊！”
“谁杀了我的两个儿子？是谁？我要他偿命！”
林踏月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冷漠道：“你的儿子，死在我手里，也算不亏。”
赵家夫人这才发现林踏月的存在，当即吓得呼吸一滞，差点背过气去。
其他人看到她，也吓得连连惨叫起来。
“林踏月回来了！鬼啊！”
“她来索命了！”
“完了，大家都要完了！”
……
林踏月却没有再管他们，一个转身，身影虚虚无无，穿过墙壁便消失不见了。
宁无双也叶修离趁人不注意，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顾庭之冷着脸飞身离开。
楚凌晨也默默地穿过那些惊恐的人群，大大方方地从赵府大门走了出去。
而赵家人疯了一阵后，赵夫人又开始哭喊自己的儿子了。
一行人离开赵府，在外面空荡荡上的街道汇合。
林踏月恢复了生前漂亮的模样，对宁无双行了个礼：“姑娘，万分抱歉。”
她是觉得，为了自己的复仇，故意欺骗了她，把她的法器打碎有重伤了她。
林踏月很过意不去。
宁无双见她如此有礼貌道歉的模样，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
这才是生前真正的林踏月吧。
温柔婉约，待人有礼。
她暗暗叹了口气，“算了，也是我本事还不够，才让你这么轻易地反噬了我。”
林踏月微微垂头，柔声说道：“姑娘对踏月的恩情和善意，踏月注定无以为报了。”
宁无双摆摆手：“我也没做什么。”
林踏月温柔地笑了笑。
宁无双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林踏月的眼神有些茫然，转头看了楚凌晨一眼。
她能打算怎么办？
宁无双道：“你的手镯看起来不是个寻常的东西，也许，我能让你的魂魄寄居在里面，安个家。”
这样，不至于她报完仇，怨力消散后，随后都要面临灰飞烟灭的结果。
林踏月拿出了镯子，看来会儿，然后摇头。
“多谢姑娘的好意，可是……不必了。”
宁无双疑惑地张了张嘴，但是看到她与楚凌晨对视的眼神，又把疑问咽了下去。
转而，她换了句话：“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林踏月看着楚凌晨，“还有一个心愿。”
林踏月温柔地说：“阿晨，我们很久没有见了。”
“我记得有一次你在信上说，你随父亲剿匪，大获成功，和很多人一起，看到了山间的日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话，楚凌晨心中大痛。
他微微闭了闭眼，点头：“我记得。我还说过，想带你看看那日出。”
林踏月温柔地笑着：“阿晨，你这次，可以成全我吗？”
“好。”楚凌晨毫不犹豫地点头。
楚凌晨带着林踏月，去完成她，也是他们最后的心愿。
三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话可说，只有沉默。
结局已经定了。
宁无双收回视线，看向顾庭之：“今晚和你交手的那个道士，是怎么回事？”
顾庭之摇头：“突然出现的，不知来历，但是很强。”
能够跟他缠斗那么久，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力的人，实力是摆在那儿的。
“他看起来很仇视我们，看来要小心了。”
这么强的人，他们一点身份来历都不清楚，躲在暗处，防不胜防。
顾庭之道：“我没问题，能应付过来，倒是你……你们。”
他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个“们”字。
叶修离看了他一眼，没反应。
宁无双没注意太多，说道：“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散了吧，你还是去义庄？”
顾庭之率先迈开步子，点了点头：“嗯。”
“那有什么事情，你随时来找我，还有，不要像之前一样，突然找不到人了。”
顾庭之头也不回，“啰嗦。”
但这话用奇怪的思维解析一下，就是“我明白了”。
宁无双勾唇笑了笑。
叶修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已经走远了，你还笑什么笑？”
宁无双“嘁”了声，没有怼他，而是说道：“回去看看初雨和清风的情况怎么样。”
叶修离点了下头，还是面无表情。
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高冷装逼人士。
宁无双纳闷，他怎么比女人还要善变。
两人回到府上，先去了初雨的院子。
奕风守在门口打瞌睡，听到脚步声，蓦地惊醒。
见来人是他们，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行礼。
“爷，姑娘。”
“初雨的情况怎么样？”
奕风茫然：“还是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