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夕你受伤了!”清醒过来的钟离雾刚刚还扶着钟离风起身,此时看到好友受伤,立刻将亲哥摔到一旁,上前拉着夏憬夕的手查看。
待夏憬夕的手包扎好后,已是天亮了。夏憬夕让其他人先回天枢复命,她换了衣服后检查了看不出伤口才去了夏母的病房。叫了医生给夏母检查了一遍身体,除了睡得沉以外没什么大碍。
她估摸着夏憬晨也该起床了,便出了病房,给夏憬晨打了个视频过去。
“给妈换个护工,昨晚那个……”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妈明天出院,今晚我会过去。”夏憬晨一醒来便打开了星卫局的消息面板查看,这几日他每天醒来都是如此。他听说夏憬夕去了母亲所在的医院执行任务,就怕她下手没轻没重,误伤了母亲,于是时刻关注汪汪队的任务执行情况。
按道理来说,每个部门的工作以及任务执行情况,均是保密的。可夏憬晨是谁啊,是拥有变态大脑的超人类,花点功夫便破解了天枢的系统,查看小分队的任务情况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夏憬夕一直觉得夏憬晨可以去当特工,啥情报他都能搞到,所以也并未多做解释,待夏母醒后,照顾着夏母吃了饭便回星卫局了。
因为队友已经先行复命过了,奖励也领了,夏憬夕便回房间补觉了。她这几日都没怎么睡,昨天晚上她一直没有离开,偷偷跟在护工大婶身后,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放松。再后来又是战斗又是要照顾母亲的,实在是没有机会休息。现在放松下来,就如同昨晚中了眠术那样,倒下去便“不省人事”。
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下午,夏憬夕起身收到了钟离雾给她传来的留言,说是让她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他们接了两个消除普通魇兽的任务,都是未开智的魇兽,让她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回来。
夏憬夕信任他们的能力,对付几个未开智的魇兽汪汪队绰绰有余。也没多纠结,梳洗完便打车去了医院,接夏母出院。
“妈,我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夏憬夕一进门就抱着夏母撒娇道。
夏母这几日隐隐约约感觉她日日待在医院是有正事要办,不难猜出她定是没睡好。她摇了摇头:“傻孩子,工作要紧,妈这你别担心了。喏,你哥不是在么?”她太了解女儿了,一投入到学习或者工作上,向来都是精神高度集中,连睡觉都要睁着只眼睛。
说着,夏憬晨便拿着单据进了门。
“走,难得今日你俩都有空,回家妈给你做糖醋里脊。”夏母一手挽一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每想到自己有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嘴角都要翘到天上跟太阳肩并肩了。
趁着夏憬晨跟夏母收拾东西的空档,夏憬夕去了那间重症监护室。那个老奶奶已经被转移回来了。
见她进门,老奶奶向来空洞平静的眼里此刻竟有些激动。她斜眼看着夏憬夕,用尽力气向她质问:“你们为什么要伤害她,那是我自愿给她的。我的命是她丈夫救的,我想还给她没什么不对的。她是在帮我解脱啊,你知不知道!”
夏憬夕瞪大了瞳孔,不知该如何反应。她错了吗?
从老奶奶的病房里出来,她去向医生询问了情况。医生说老太太确实活不了多久了,她的器官衰竭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回家的路上,夏憬夕突然问夏母:“妈,那个护工大婶人怎么样呀?”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张婶人可好了,平常照顾我很细心就不必说了,还经常陪我聊天给我解闷,每日早上来都给我准备一份她亲手做的糕点,日日不一样。对了,她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叫小佑来着。她也是命途多舛,孩子才两岁便没了丈夫……”说起护工大婶,夏母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回到家,夏憬夕趁着夏母做饭的时候,敲了夏憬晨的房门。
“有事?”
“帮我查一下她,求你了。”夏憬夕无视夏憬晨不耐烦的眼神,拉着他的手恳求道。
“知道了,吃完饭发你。”
吃完饭,夏憬夕让夏母去休息,自己去洗了碗,然后就去床上躺尸。夏憬晨办事果然效率高,她才打开系统就看见夏憬晨给她发的资料了。里面还有一些他的分析。
张婶是一只开了智的魇兽,拥有让人沉睡的能力。十八年前,她跟一个狮兽人相爱并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沈佑。沈佑只有狮兽人的躯体,其他却是完完全全继承了她魇兽的血脉。沈佑两岁时,她丈夫为了救一个老太太牺牲了,政府给她颁发了见光荣证后,却不再管这对孤儿寡母了。
后来的日子,张婶便一直在医院当护工养家糊口。不过奇怪的是,她和她儿子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吸食过人的生命力。也因此沈佑的身体和大脑停滞在八岁,不再发育。夏憬晨分析,张婶此次吸食老太太,是为了将生命力渡给儿子。
夏憬夕看完,心情复杂极了。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工作产生了迷茫。魇兽真的就都该死吗?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努力这么多年进星卫局的意义是什么了。
系统界面上弹出了汪汪队已完成任务的通知,以及钟离雾让她先去抢任务的消息。夏憬夕此刻一点也不想点开看,她甚至有点想逃避。心里很乱,将整个人蜷缩着把头埋进夏母送她的毛绒大兔子里。
夏憬夕觉得自己还挺像个鸵鸟的,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把头埋起来,逃避那些纷纷扰扰。
“咚咚咚——”
“咚咚咚——”
连敲了两次门都没得到回应后,夏憬晨直接开门进来了。见夏憬夕像个鸵鸟一把头藏起来,他径直走过去,坐到她床上,双手把她的头从毛绒兔子里拔出来。
“你是不是傻?”
“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夏憬夕用力推了他一把,却只是微微让他身形晃了一下。
夏憬晨两只手固定住夏憬夕的脑袋,让她不得不同他对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夏憬晨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本泛黄的相册,拿到夏憬夕面前翻开:“父亲就喜欢这些老物件,所以每年都会带全家去拍一次全家福。”
“这个,就是夕儿。”夏憬晨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照片里一个包子脸女孩身上。女孩大概一两岁的样子,笑起来可爱极了,小脸肉嘟嘟的还有两个小梨涡。
夏憬夕接过相册,用手抚上了照片。一家四口,没一个长得差的,抱着孩子的父母可谓是郎才女貌,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能看出颜值不凡。这样的家庭,真是羡煞旁人。当然也包括夏憬夕,她从来不知亲生父母姓甚名谁,更不知其样貌。
“这是父亲和妹妹的伤亡鉴定。”夏憬晨将系统屏幕改为他人可见模式,在夏憬夕面前划出一张张照片和一些文字报告。
夏憬夕停下翻看相册的手,抬眼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男人被吸了生命力的身体干瘪得吓人,整个肤色呈现青灰色,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漏出来的肤色呈现出青紫色,双眼紧闭,面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是冻死的。
“你知道吗?妈因为爸和夕儿的离世,精神错乱了一段时间。”夏憬晨关了系统,看着夏憬夕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我只是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夏憬夕低头,不敢与夏憬晨对视。
“他们确实是为了活下去,那我们呢?爸和夕儿做错了什么?我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立场不同,各为己命罢了。”
夏憬夕抬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掉个不停,还好夏憬晨进来时把门带上了,要不然夏母都要被她的哭声吵醒。
夏憬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夏憬夕,有些手忙脚乱地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小时候他就是这样哄夕儿的,对她应该也管用吧。
“阿烛,不哭了……”
夏憬夕听见夏憬晨唤她,蓦地抬头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阿烛,木萤烛。”夏憬晨一脸平静,刚刚的那一丝慌乱,早消失地无影无踪。
木萤烛,夏憬夕原本的名字。她都快忘了自己是木萤烛,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一个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在小县城的留守儿童。
她用夏憬晨的衣袖随意地擦了把眼泪,不理会夏憬晨嫌弃的目光:“以后不必再提起这个名字,我永远是夏憬夕。”她怎么能做木萤烛?她不仅有兽神给予她的使命,还有身后夏母的期待,她只能是夏憬夕。
是啊,纠结什么呢?她来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守护这一方安宁的,更何况魇兽残害了那么多人。
“你放心,我明日会上报总部修改系统,甄选好任务再发放到天枢。未伤人的的魇兽若是进入了任务系统,将会暂先搁置或是剔除。”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