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下发了一系列命令。
沉寂许久的青州因此活泛起来。
因为地理原因,在青州城内做生意的南疆人也不少,战火一旦点燃,这些异族人便是极为不稳定的不确定因素,要提防着他们里外勾结,让青州大军腹背受敌。
不过,对此他也有所准备。
“还要感谢你之前的提醒。”一切安排妥当后,裴泽海终于有时间和外孙女说上几句话:“你上次离开青州之前同你表哥说的话我们都认为很有道理。所以那之后我们就在最快的时间内将青州城内所有的南疆人都登记在册,并找了青州的保人作保。若非如此,这次要让我们短时间将这些南疆人的底细查清楚,还真的不容易。”
“这都是外祖父您和舅舅他们的功劳,我就随口提了一句,可不敢居功!”
裴泽海失笑。
他关心了云初念几句后,才终于问起远在京都的老妻。
“您放心吧,外祖母和舅母在京都都一切安好。”为了让他放心,云初念报喜不报忧,笑着安抚他说:“现在局势混乱,皇上还要仰仗裴家驻守一方安宁,不会为难外祖母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裴泽海哪里看不出她这是在捡好听话安抚自己,只是他也不想拆穿外孙女,顺着她的话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云初念又有孕在身,寒暄了一阵,见丫鬟收拾好了房间,便各自休息去了。
但云初念暂时无心睡眠。
外面的月光洒进来,她能透过月光看到床顶上华丽的浮雕。
她知道萧云祁也没有睡,侧身托腮看着他,轻声问:“你已经拿到了想要的证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
“你觉得呢?”
云初念垂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京都局势不稳,应该早一些回去。”
“你说的没错!”萧云祁点头,也侧身望着她恬静的面容,“但你放心不下青州,是吗?”
“被你看出来了。”
萧云祁心说她的担心就差刻在脸上了,自己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因为我也担心青州。我不知道外祖父他们现在对南疆的兵力有没有了解,但以我这段时间在南疆潜伏时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南疆的兵力早已是今非昔比。真要打起来,恐怕是个硬骨头,不是那么好啃下来的。说不定还会因为轻敌而吃大亏。”
他知道忠毅侯带兵打仗了得,但青州和平太久,贸然打起来,肯定会很被动。
云初念急了。
她蓦地坐起来:“当真很厉害吗?”
“你先别急,当心动了胎气!”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萧云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护着她,确定她和孩子都没有事后才有些无奈的说:“放心吧,明日我会随外祖父一起去军营,将我这些天探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提前做出应对,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经他这么一说,云初念安心不少。
她用力捏紧萧云祁的手臂,长长吐出一口气,苦笑道:“抱歉,吓到你了。”
“你只是关心则乱。”
云初念摇头,没有说话。
她只是在不安。
云初念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但从踏进青州的地界起,她的心底就始终萦绕了一股郁气,不安和烦躁不停的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但她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所以一直故作安宁,没有表现出丝毫异状。
就连最亲近的萧云祁也被她精湛的演技给蒙骗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不安越来越浓重。
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坏事将要发生。
云初念本不信神佛,但当她重生之后,她对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就多了几分敬畏。
她抱着萧云祁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哑声说:“要不然我们还是早些回京都吧?你也不用去军营耽搁了,只消明天将你知道的情况给外祖父说一遍就行了,他会知道怎么安排的。”
萧云祁失笑:“虽然确实要忙着回京复命,但也不急于这一日两日的。我去军营也耽搁不了太久。三天吧,三天后我们就启程回京。”
萧云祁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笑着问:“在京都时,你不是总惦记青州吗?趁着这几日让南枝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然,等下次再来,不知道又要过多久了。”
回京后要不了多久她就该生产了,往后有孩子这个牵绊,她轻易也出不了远门。再重逢确实不知是何年何月。
经他这么一说,离别的哀伤短暂的冲淡了她心里的不安。
“嗯,那就三天后启程。”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云祁就随忠毅侯一起去军营了。
云初念起床的时候只见到他留下的一封信。
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伴随着狂风大作,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
果然,造反还没吃完,她就听到头顶的小青瓦上响起滴滴答答的响声。
这场雨下的又大又急,没过几秒,外面廊下的一片雨幕将里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炎热夏日暴雨时特意的土腥味。
云初念皱眉,望着外面的雨幕陷入怔忪。
南枝冒着雨从外面匆匆跑来。
她刚才去给裴承骁送药,没想到回来的半道上遇上这场暴雨,浑身淋的湿透了。
“快去换了衣服,没染上风寒了。”
南枝很快就换了清爽的衣服,出来时正好看到院外有一个打着伞的小厮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在少夫人外面偷看。说!谁派你来的?!”
她拎着那人的耳朵,将他揪到云初念跟前。
“我认得你!”云初念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擦了擦嘴角,不冷不淡的问:“你不乖乖盯着人,跑来这里作甚?”
他是昨天外祖父派去伺候李玄的小厮,那会儿南枝去帮着收拾屋子去了,所以不认识。
“表姑娘!”那小厮苦着脸跪在她跟前:“非是我要来扰您清静,实在是那位公子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匕首,这会儿正拿刀横在脖子上,寻死觅活的闹着一定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