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姜妈妈叫住她:“您好歹先吃几口饭再去。”
“没时间了!让厨房温着,等我回来再吃。”
姜妈妈看她步履匆匆的往外走,伸出手想再劝劝,但云初念主意已定,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了身影。
姜妈妈看着桌上的饭菜,叹息一声,无奈的又将完全没动过的饭菜重新收回厨房。
出了门,云初念停下脚步,对后面的一个侍卫说:“你找几个人去敲锣打鼓的呼喊,警告城里的人不准出来看热闹,谁要是和城外的病人有过接触,无论是否染病,之后一律送到城外的安置处。”
城外的人有理由闹事,可能不好安抚。但城里的人这几天眼看着刚过上安生日子,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也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
还离了几条街就已经听到了城门口传来的巨大喊叫声。
等走近了,才看到玄逸正带领着城里仅剩的能调动的两百来号人拼命抵抗城外那些闹事之人的强闯。
按照云初念的要求,南枝拿了一面铜锣,咚咚咚的敲起来。
刺耳的铜锣声很快就盖住了这些人的叫喊。
人群逐渐变得安静,朝她们看过来。
南枝清了清嗓,板着脸道:“少夫人来了!”
这里面多得是从没见过云初念,只听说过她的铁血手腕的人,原本都还以为她像个母夜叉一样。
没想到竟然只是个身怀有孕的弱女子。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少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云初念面无表情望着他们。
来的人比她想象的还多,小小的城门口一眼望过去,乌泱泱仿佛没有尽头。
她估摸着没有一万,起码也来了八九千人。
疾病让他们面黄肌瘦,形同枯槁,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但就算这样,他们仍然强撑着不适,拖着病体要来讨个说法。
微风吹过,云初念消瘦的身体显得更加羸弱,已经显怀的腹部也越发夺人眼球。
她静静地站着,瘦小的身躯仿佛带有雷霆万钧的气势,令人不敢小瞧。
人群的骚动逐渐安静下来。
云初念这才开口,慢条斯理的说:“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人也没办法一一听你们讲自己的诉求。这样吧,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你们自己推选几位代表出来给我说说你们的诉求。”
说罢,她在玄逸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南枝在后面帮她打扇。
人们面面相觑。
没过两分钟,边上就站出来几个身形壮硕的男人,中间那位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的眉骨一直划到右耳,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另外几人站在他的身后,显然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其余人看他的眼神都畏畏缩缩的,更不敢对此提出任何意见。
云初念心下了然,笑了笑:“说吧,你们今日带着人来闹事是为何?”
“夫人此言差矣,百姓们心中有不满,自发前来讨公道,怎么能说是我们带人来的呢?”
“各种缘由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那些话骗骗不知情的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云初念眸色冷下来。
刀疤咬紧腮帮,阴恻恻的看着云初念。
这么近的距离,面前的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自己可以随时要她性命。
但是……
他忌惮的往云初念身后看了看。
玄逸双手抱剑,闲适的站在云初念身后,仿佛对眼前的事情漠不关心。
但刀疤很清楚,自己要是敢有丁点异动,他怀中的剑能在顷刻间砍下自己的脑袋。
动物不是对手,他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我们要搬回城里。”
“不可能!”云初念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们只有这一个要求。”
外面无数人齐刷刷点头。
这其中有年迈的耄耋老人,有懵懂的稚童,他们都深受病痛折磨,不知自己还能再活多少天。
云初念对这些百姓冷硬不起来,叹息一声说:“现在城里还有两万八千人,这几日城里新染病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眼看着就能逃过此劫了。若我答应让你们现在搬回来,那这些人不知要死多少。我不能置他们的安危于不顾。”
“那我们就活该去死吗?!”刀疤面目狰狞,恶狠狠的质问:“距离我们搬去城外马上就四天了!病情严重的人已经死了一批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各个安置处都在盛传你把我们赶出去是准备放任我们去死。等我们死绝了,一把火烧了,疫病自然就消失无踪了。”
“到时候你拍拍屁股回京都受皇上嘉奖,而我们就成为你荣华富贵的踏脚石。凭什么?!这公平吗?”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
后面的人情绪受到感召,齐刷刷的真臂高呼。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玄逸往前想要镇压,但云初念抬手阻止了他。
“让他们发泄吧,”
她理解这些人心中的彷徨和不安,若非眼下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大约过了五分钟,人们的呼声才逐渐平息。
云初念这才开口说:“我不会不管你们,我会尽快找出药方为你们治病,我……”
“什么时候呢?”刀疤激动的打断她的话:“十天?一月?还是一年十年?说不定等你找出药方,我们都已经化作黄土了。到时候这药方还有什么用?”
“三天!!!”
云初念高声说:“三天内,我会找出药方。”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如果三天后我没有拿出治病的药方,我把脑袋给你们!”
人群响起一阵吸气声。
南枝和玄逸焦急的想劝她收回这句话。但云初念主意已定,无论他们怎么劝说都没用。
刀疤也被她的气势震慑住,目光游移的往城外看了几眼。
云初念知道真正唆使这些百姓的主谋此刻就混在城外的百姓中,她暗暗向玄逸递了个眼色,玄逸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向她点了点头。
“不行!”刀疤硬着头皮反对:“那万一你三天后跑了怎么办?那我们去哪里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