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初念刚睡醒,就听解秋说西厢那位贵客离开了,声势浩大。还说她离开之时似乎非常不高兴,惹得护国寺几位大师在送走人后连连叹气,一脸大难临头的倒霉样。
云初念抿唇笑了笑。
估计仁孝太后昨夜回去后除了对马上就能和孙子重逢感到高兴外,还对自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感到窝火不已。
尤其是一大早起来发现周遭的婢女侍卫都不知道有人堂而皇之的闯了两次,她必定更加生气。
也难怪会沉着脸离开。
云初念没有急着离开。
吃过斋饭,她又去上了几炷香,虔诚的在佛前跪了许久,然后才离开。
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南柳巷。
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过许嬷嬷了,她还是如往常一样,精神矍铄。
见到她来,许嬷嬷喜不自胜。
她眼睛毒,从云初念走路的姿态上就觉察出了她有了身子,但她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和云初念身后的姜妈妈对视一眼,见姜妈妈摇了摇头后,她脸上笑容不变,拉了张椅子过来:“少夫人快请坐,我马上去隔壁看看陆家有没有人在。”
“有劳您了。”
“少夫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许嬷嬷笑了笑,“隔壁新搬来的那位老夫人,她的眼疾瞧了那么多大夫也不见好,我求到您跟前,您不仅不嫌弃,还纡尊降贵三不五时就送一些药来,我们都感激着您呢。您是神仙般的人物,我帮着跑跑腿而已,算不得什么。”
没过多久,许嬷嬷就和一个小丫鬟一起搀扶着隔壁的陆家的老婆婆来了。
老婆婆花甲之年,身子老态龙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不少。
先前为她治病时,她曾说过自己前些年日子过得非常苦,儿子死在一场矿难中,儿媳去讨要公道,却被人打得半死,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也没能挺过来。只留下一对儿女便撒手人寰。
这些年,全靠她夜以继日的做些绣品贴补家用,这才将孙子孙女拉扯长大。
孙儿出息,在官府谋了个差事,后来又得到上面的重用,调到了京都来做官,连带着把她和孙女也一并接了过来。
不过她喜欢清静,也害怕自己上不台面,丢了孙儿的脸面,所以死活不肯搬去孙儿的宅子。
孙儿拗不过她的执着,最终同意让她在南柳巷定居。
会选南柳巷,也是因为一场巧合。
和孙女刚到京都时,人生地不熟,曾受过几个小乞儿的帮助,后来得知她在找房子后便带她来了南柳巷
许嬷嬷虽然恶名在外,不受附近邻居的待见,但莫名和她投缘,她当时就决定在这里住下来。
“又麻烦您为我多跑一趟。”老夫人在云初念对面坐下,满脸感激:“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
“您言重了!”
“阿蛮!”老人欣喜的朝院外叫了一声:“你快进来,这就是我先前给你说过的那位神医。”
过了几秒,被她唤做‘阿蛮’的人从外面进来,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是你?”
进来的男人声音低沉,一双鹰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念,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满是对她的审视。
云初念下意识站起身,满脸意外:“竟然是陆大人?您认得我?”
这个叫‘阿蛮’的,赫然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陆骁。
陆骁微哂:“镇国公府娶媳声势浩大,在下想不认得也难。”
他低头看了看自家祖母温和的脸庞,抿唇沉默几秒后说:“没有想到祖母提过的神医竟然是你。”
他不禁有些懊恼。
自己早就该想到的,祖母的眼疾不知多少名医看了都束手无策,整个京都除了云初念外,又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医术?
“神医不敢当,只是侥幸帮了老夫人一把。”
云初念嘴角噙着笑,说完这话后便没再你会陆骁,给陆老夫人把完脉后又撑开她的眼皮,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睛。
“近来开始能感受到一些光亮了,虽然还是看不见东西,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一团漆黑了。”老夫人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喜悦笑容,“不过,最近这几日眼睛会觉得微微刺痛,而且又干又涩,酸胀不已。”
“这是治疗中会正常产生的反应,您无需担心。”云初念一边为她施针,一边说:“我提炼了几瓶药水,之后您按照早晚各一次的频率用这个药水清洗眼睛。刚开始可能会有些痛,习惯后就好了。”
她连连点头。
在她身后的小姑娘看起来应当是陆骁的妹妹,模样娇俏可人,她在心里几下后笑着说:“夫人放心,有我盯着,定会日日让祖母擦药,不辜负您的一番好心。”
检查了一番,又重新开了一份药方,云初念起身告辞。
陆骁双手环胸散漫的倚靠在柱子上,看着自家祖母和小妹相携去送人,等送走了人回来后,陆家小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人都已经走远了,哥哥怎么还在看?人家可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您千万别起歪心思。”
她还以为是云初念美貌惊人,自家哥哥喜欢上她了。
陆骁没好气的敲了她的脑门一下:“你把哥哥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陆小妹捂住额头,噘着嘴不高兴了。
“你们和云初念认识很久了?”
“还好吧,搬来这里后不久,隔壁的许妈妈听说祖母的眼疾一直不见好,便好心帮我们找了云夫人。她心肠好,就算不知道我们和你的关系,也二话不说就来帮祖母看病了,每月来一次,今天这是第四次。”
陆骁挑眉。
算算时间,祖母刚到京都不久,就和云初念认识了。
“她是堂堂国公府少夫人,岂是隔壁的许妈妈说见就见的?”
“许妈妈是很厉害的绣娘,以前云夫人还没有出阁的时候她们就见过面了,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等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借着布庄去国公府量衣的时机见到了云夫人,只提了一嘴,她就马上答应了。”
“那这几次见面她可打听过什么?你们每次都聊的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