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姑娘也是个可怜人。”那嬷嬷叹息一声:“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却因为这等变故,沦落风尘。”
花卿羽在京都名气非常大,就连宫里的嬷嬷也有所耳闻:“奴婢以前也听过这位花魁娘子的名号,听人说她沦落风尘也不怨天尤人,仍然保持着善良的本性,每月都会接济那些寡居的贫苦妇人。”
皇后:“若真如你说的这样,那希望她能得偿所愿,还自己养父一个清白吧。”
云初念安静的在一旁听着,未曾插话。
皇后关心此事的进展,继续让人盯着。
从皇宫出来,云初念对马车夫说:“大理寺那边被围的水泄不通,换另一条路走。”
车夫点头,驱使马车走上另一条路。
这条路会绕一大段路,但是正巧要经过靖王府。
云初念上了马车后就在闭目养神,但她并未真的睡着,只是在思考花卿羽这一次能拉多少人下水。
快到靖王府时,旁边的解秋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小声提醒:“少夫人,您猜的没错,吏部尚书果然来找靖王了,马车就在靖王府外面停着呢,另外还有几辆马车看不出是什么人的。”
“嗯。”
云初念点头,并未感到奇怪,只是想到李澈在七年前就有这样的心计和狠厉了,不免感到几分心惊。
这样的人,平日里却将本性藏得好好的,这么多年也鲜少有人发现,当真是可怕得很。
“出来了出来了!吏部尚书出来了!”
云初念神色微动,撩开帘子往外看去,果然看到满头银发的吏部尚书刘从义满脸沮丧的从靖王府出来,在他身边还跟了几个人,云初念一眼就认出都是从吏部调去别的位置的官员。
刘从义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连路都没看清,被靖王府的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边上立即有人想扶他起来,但他趴了许久才挥开同僚的手,一个人颤巍巍的站起身。
云初念的马车已经拐进了另一条路,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再也看不见。
她问旁边为自己保驾护航的玄逸:“刘从义的家人可安顿好了?”
“放心吧,除非将京都掘地三尺,否则他们绝对找不到人。”
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玄逸问:“需要我去保护刘从义那老匹夫吗?”
“不用了!”
玄逸惊诧:“你不怕他被杀人灭口?”
云初念冷笑,满眼凉薄:“他死了才好。”
多行不义必自毙,刘从义作恶多端,就算是被人灭口,也算是白白便宜了他。
当年展鸿的死若真有李澈在背后主导,那以他对大理寺的排斥,必定不会让这个案子在大理寺审讯,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景仁帝把案子交到刑部审理。
那样他就有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间了。
但如果二品大员被控告后稀里糊涂的死了,那皇上就算是为了给百官一个交代,也肯定会异常重视这个案子。
三司会审,这大概是最终会有的结果。
她不会动手杀了刘从义,但她也不会圣母心泛滥,去救他一命。
玄逸听了她的分析,挠头问:“那万一他们不杀刘从义呢?”
“他的妻儿老小都在我们手里,要策反他还不容易吗?况且……对方肯定也担心他反水,一定会杀他的。”
以李澈阴柔狠辣的个性,刘从义就活不过今晚二更天。
“你应该也深谙此道,要想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杀’可太容易了。”
玄逸嘿嘿一笑:“那倒是真的,就刘从义那虚的不行的身体,随便一根白绫就送他上路了。”
经过群芳阁时,云初念注意到群芳阁的大门紧闭,外面有几个人正搭了架子要将群芳阁的招牌拆下来。
她诧异问:“群芳阁不开了吗?”
“花卿羽担心被人寻仇,这几日已经先将群芳阁内的姑娘们全部安顿好了,把铺子也低价转让了出去。”
“群芳阁的花娘和丫鬟们加起来百多口人,她们之后要怎么讨生活?”
“那您就别担心了,花卿羽早就给她们找好了退路,离了京都,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都是苦命人,所以花卿羽给了每个姑娘一大笔遣散银子,让她们离开了京都。
听他这么说,云初念放心不少。
晚上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醒来,果然听说刘从义在自家书房上吊自杀了。书房的桌上还留下了一封忏悔信,自诉自己当年是如何陷害展鸿,又如何心怀叵测,派人暗中放火烧了他一家的。
景仁帝看了忏悔信后,在御书房勃然大怒:“这个刘从义,当真是无法无天。有这样的蛀虫存在,当真是朝廷之耻!你们一个个平时难道都没人察觉吗?”
下面站了一众臣子,一个个低垂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不敢喘一个,生怕他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父皇息怒!”李澈站出来,叹息一声:“如今罪魁祸首已经畏罪自杀,当年的事情也已经有了论断,眼下还是当尽早将刘从义的罪行公布天下,还展鸿清白,给他家人一个交代才好,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民愤了。”
“靖王说的没错!”另一边,刚从荆州回来没几日的璃王李钰也站了出来,先是附和李澈的意见,但他接着又话锋一转,满脸忧心的说:“只是儿臣觉得刘从义之死太过蹊跷,还是应当派大理寺的人先调查他的死因有无隐情才好。不能稀里糊涂为平息冤案,再造出另一起冤案。”
一听到大理寺几个字,李澈的眉心突突直跳。冷笑一声:“满京都之人谁不知道那萧云祁是花卿羽的入幕之宾?大理寺上下惟萧云祁马首是瞻,难保他们不会沆瀣一气,偏袒花卿羽。这样又何谈公平?”
“那依靖王的意思,刘从义之死就这样轻飘飘的当做自杀结案吗?”李钰再往前两步,满脸恳切的向景仁帝汇报:“无论刘从义做了什么恶,他到底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他就这样死在自己家中,朝廷若是不给出一个能说服人的调查结果,只怕会寒了百官的心啊。”
“是啊是啊!”
后面一些官员看景仁帝脸色松动,也立马跟在李钰后面点头说:“不调查清楚,只怕人心惶惶啊。”
李澈目露凶光,立马就要回击。
但还不等他开口,李钰就淡然一笑,轻飘飘的问:“竟然如此执着的要将刘从义之死定为自杀,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