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云初念和萧云祁就出了城。
为避免引人注意,两人穿着非常朴素,并且没有带任何侍卫,悄无声息的隐匿在等待开城门的一众百姓中出了城。
城外十里地官道旁的一个小茶棚内,夫妻俩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一辆朴素的马车自官道尽头慢悠悠的走来。
王承安随行只带了两个小厮,但这两人极为机敏,下了马车后就若即若离的待在茶棚不远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往来的行人,若发现异常,便立即给王承安报信。
几个月不见,王承安没什么变化,见到云初念也在,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着说:“世子成亲时,我不在京都,没能喝上你的喜酒,今日便以清茶代酒,祝贺世子新婚大喜。”
“多谢!”
寒风凛冽,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来往匆匆,少有人驻足,老板看暂时没有客人,和老伴一起围在茶炉边上烤火。
简陋的茶棚下,三人聊的是苍生百姓,天下局势。
云初念很少插话,却在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问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京都天寒地冻,不知大人近来是否还在为头疾困扰?”
王承安一怔。
他多年深受头疾困扰一事除了两个自小服侍的近侍,鲜少有人知道,云初念是如何得知的?
云初念继续说:“若我没有猜错,大人应当罹患过寒症,后来虽然将寒症治好了,但这头疼的毛病却留了下来,且天气越冷头越疼。”
她确实没有说错。
王承安很快就恢复自然,只当云初念作为一个神医,自有一套她的厉害之处,当下回应道:“多谢夫人关心,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此症倒也不致命,头疼时喝上一碗安神汤浑浑噩噩睡上一觉便好。”
“这其实是因为大人的寒症并未彻底根治引起的。要想治疗也并不难,只是需要大人吃些苦头。”
王承安苦笑:“不瞒你说,和这头疾比起来,别的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云初念能理解。
前世,她曾见过王承安头疾发作时痛苦的模样。和这比起来,治疗那点苦头确实算不上什么了。
云初念轻笑:“既然大人不嫌弃,那我便写一份药方给你。”
王承安让近侍拿来笔墨纸砚,云初念细致的写了两份药方交给他:“一份药浴一份内服,每天不能间断,如此持续至少三月,方能看到效果。”
他的病多年未愈,要治疗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王承安如获至宝,对云初念再三道谢。
云初念摆了摆手:“我帮你也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不知夫人想让我帮什么忙?”
云初念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说:“先前江家姑娘曾和贵府世子有过婚约,迎亲当日江姑娘却逃婚了。我听闻贵府的伯夫人和世子都非常生气,扬言不会轻易放过江姑娘。我希望大人能从中斡旋,帮江姑娘一把。否则……她往后是真不敢回京都了。”
江嫣然的事情一直如一根刺哽在她的心口,她也一直关注着英国公府的动向,却一直没有江嫣然的消息。
她一个养在深闺,没吃过苦头的大家闺秀,就这样无端从人间消失一般,没了踪迹。
事关永安伯府,云初念也只能寄希望于王承安身上,希望他能帮江嫣然扫清障碍。
“夫人放心,此事我定当妥帖处理,务必保全江姑娘的名声。”
云初念笑笑,说了句有劳了。
但她也清楚江嫣然的名声是恢复不了了,只希望没有了永安伯府的压力,英国公府不要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去伤害她。
双方是分开回的京都。
回到府上天已经快黑了。
萧震山有事,叫走了萧云祁。
萧云珊得知她回来了,欢天喜地的来找她。
云初念出门前悄悄答应了给她带醉香楼的酱肘子,她已经馋一天了。
害怕被母亲知道自己偷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萧云珊连忙让丫鬟去院子外面守着。
除了酱肘子外,云初念还另外还带了不少醉香楼的特色美食,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
等南枝将食盒里面的菜一样样摆上桌,萧云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先是长长的嗅了一口香气,接着在口水掉下来之前,猛地吃了一口油而不腻的猪肘子。
“你呀!”云初念无奈又宠溺的浅笑:“你想吃醉香楼的饭菜,告诉母亲一声,她还能不让你吃不成?”
“嫂嫂你不知道,我上个月贪嘴,老是让人在外面带零嘴回来吃,结果几天前新做的春装送来,我差点穿不上去,母亲一生气,就命令我院里的人不准再给我零嘴吃,而且还让厨房每天都给我做一些清汤寡水的叶子菜,油珠都不见一颗。我吃了几日,现在嘴里淡出个鸟来,可馋死我了。”
云初念:“……”
陆氏拼尽全力想要规范萧云珊的规矩,试图让她做一个温文尔雅,进退得宜的端庄闺秀,萧云珊在她面前也在很努力的装作她喜欢看到的样子,但实际上……
云初念看着萧云珊如饿虎扑食的豪放姿势,扶额长叹:母亲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不如趁早放弃。
萧云珊吃的正开心,嘴里包满了的东西叽里呱啦的同云初念说话,说的太含糊,云初念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正要细问,外面却突然传来丫鬟们请安的声音。
陆氏来了!
萧云珊脸色大变,犹如见了猫的老鼠,瞬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嘴里一边不停的念着‘惨了惨了惨了,死定了死定了!’一边手忙脚乱的试图将桌上的饭菜装回食盒里藏起来。
越忙越错。
萧云珊手一滑,竟然将盘子摔在地上。
她正要去捡,云初念却一把将她拉起来:“擦擦你的嘴巴。”
说着,粗暴的将盘子和残渣一股脑踢到桌布下面藏起来。
桌上的盘子和食盒也被一股脑的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还来不及做别的,陆氏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母亲!”云初念神色从容的迎了上去,笑意盈盈的说:“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没有休息?”
萧云珊就没她这么淡定了,磨磨蹭蹭的跟在她后面,眼神游移很没有底气的叫了一声:“母亲!”
刚说完,她就打了个嗝!
响亮的打嗝声让在场几人一阵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