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一直自认将林氏拿捏的死死的,万没想到终日打雀却叫雀啄瞎了眼。让林氏背着自己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虽然近日她时常缠绵病榻,但还不至于彻底昏了头,连她背后耍的那些小伎俩都看不出来。自己妹妹是多么蠢笨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若非有林氏在背后撺掇,就妹妹那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哪里想得出这么周到的计策?
事情发展至此,理智上她也知道此举才是对大家最好的抉择。
但私心里,没有哪个母亲希望看见自己的孩子分崩离析。
尤其是这件事情是由一个女人在背后谋划的。
云老夫人拂开林氏的手,冷淡的让人打开祠堂大门,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林氏落在最后,对自己受到的冷遇丝毫不以为意。
反正自己的目的就要达成了,至于这点冷落,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近日,婆母的身体眼看着越来越糟糕了,每日连下床的时间都很少。就算她记恨自己,要为难自己,又还能为难多少年呢?
自己为云家生儿育女,只要她抓不到自己的错处,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她们大房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怎么能被二房三房拖累,去过那沉舸烂泥般的日子?
陆婳经过林氏身边的时候,掩唇浅笑:“多谢大嫂,若非有您的劝说,以我的身份,今日是万万不能来参加的。”
林氏张了张嘴想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似笑非笑的说:“这不是我的本意,你不用来谢我。”
说完,撇下陆婳率先走了进去。
陆婳看着她的背影,心脏没来由的猛地一跳。
她总觉得林氏好像话里有话。
“母亲……”云悦薇拉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父亲他们都进去了。”
陆婳这才如梦方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整了整仪容,带着女儿踏进祠堂中。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云远庭准备将自己扶正的时候。
可惜,那一次被云初念给搅黄了好事。
今日,云初念被逐出云家,自己面前再也没有了阻碍,云远庭已经承诺了自己,索性耆老们都在,待分完家后,他便直接请人将自己写入族谱中,直接扶正。
到时候,三房就算另立门户,自己也是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而薇儿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女。她近日又得了恭王的青睐,日子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
这一次,自己一定会得偿所愿!
祠堂内,云家三房人员齐聚,云老夫人坐在首位,沉默的任由族长念着一早就拟定好的文书。
这些是原本就早已商定好的,大家都没有意见。
等到文书念完后,族长环视众人一眼,问:“如果都没有意见,就各自派出一个代表在这上面签字印手印吧。至此之后,你们虽然还是兄弟,却要各自成家,为自己及子孙后代谋福祉了。”
云远山和云远舟依次在文书上签下姓名。
到了云远庭时,他却先拜了母亲,然后又向族中长辈依次行礼,非常惭愧的说:“既然要出去自立门户,三房没个当家主母到底还是不行,我现在的情况,要另娶贤妻恐怕不易,所以我想不如将陆氏扶正,由她管理府中庶务。不知母亲意下如何?若您也同意,不如就趁着今日诸位叔伯都在,将此事一并办了吧。”
陆婳一愣,没想到他竟然用的是这样的借口,更没想到他心里原来还想过娶别人的念头。
她忽视掉心里的不适,强笑着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起身向众人屈膝行礼。
云老夫人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你愿意,我们的意见也不重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经过这次灾厄,她对世事看淡了许多,再不强求了。
既然她没有意见,其余人就更没有意见了。
只是,族长沉默许久后却扫了陆婳一眼,语重心长的提醒云远庭:“云初阳被逐出家门后,你膝下无子,既然立了门户,你就应当多放些心思在这上面,好好想想要如何绵延子嗣,儿孙多了,家族自会繁盛。”
就差直接提出让云远庭纳妾了。
这么多年陆婳只生了两个女儿,听说先前掉了的那个孩子倒是个儿子。
真是可惜了!
陆婳如何听不出他的暗示,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强笑着做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柔声说:“族长说的极是,待新家安置妥当后,妾身必当为夫君纳上几个身家清白的良家妾,好为云家绵延子嗣。”
族长满意的点头:“如此方能当得上当家主母的重担。”
云远庭在心里暗暗叹息。
现在朝中局势不明,他哪里还有心思纳妾?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也只是讪笑两声,顺着夸了陆婳几句。
磨了墨,族长正要在族谱上将陆婳登记为云远庭的正妻。外面突然想起一道银铃般的小声:“今日好生热闹,竟然这么多人在。”
熟悉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陆婳心上,她的脑子有一瞬间发懵,接着便是脸色扭曲,浓浓的恨意不断升腾。
云初念!
她又来坏自己的好事了!
她的脸色忽白忽清,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指节泛白。
族长被外面的声音干扰,手上动作一顿,笔尖的墨团滴在纸上,晕染开来。
“你回来做什么?”云远舟率先站了出来,怒目瞪着不请自来的云初念,厉声呵斥:“这里是云家的祠堂,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恕不能进入!”
他招来外面的小厮,命他们将云初念拦在外面。
云初念脸上笑容不变,只侧头看了玄逸一眼,玄逸一手一个,一分钟都没用到,就将挡路的小厮全数扔了出去。
他利落的拍拍手掌,笑问:“还有谁要来试试吗?”
云远舟脸色铁青。
他当然认得出玄逸。
萧云祁竟把自己形影不离的贴身护卫送来保护云初念,看来她在萧家非常受宠。
云远庭皱眉,沉声怒问:“这么多长辈在此,你这样成何体统?”
云初念冷笑:“不知云大人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教训我?”
“……”云远庭一噎。
他们父女在内狱中三击掌,早已断了父女关系。
现在她是镇国公府世子夫人,早已不是自己能随便教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