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
寒风凛冽,浩浩荡荡的铁甲队伍气势磅礴的自远处整齐划一的行来。
远处,巍峨的城门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阔别亲人已久,在无数次死亡的威胁中挣扎着活了下来的将士们眼眶泛红。
近乡情更怯,铁血战士也不禁泪洒衣襟。
为首的萧云祁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这么多将士不可能全部进城,所以他将队伍驻扎在城外,只带了百人小队轻装进城。
时间太早,城门都还没开。
先前已经派了人回来禀报,告知大军将会在这两日到达京都。
城楼之上,值守的守卫探出头,看清楚在下方叫门的是谁后,连忙欣喜的朝着后面大声喊道:“世子爷回来了,快开城门迎接!”
少顷,厚重的城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萧云祁轻夹马腹,率众进城。
“恭迎世子回京!”
“恭迎世子回京!”
“恭迎世子回京!”
城门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但每经过一个守将,对方都半跪在地上恭敬的向萧云祁行礼,一声声的高声呼喊,惹得萧云祁带回来的将士们热血沸腾。
看这些守卫的模样,仰慕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倒不像是被人逼得。
萧云祁神色不动,只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待进了城,玄逸闷笑一声:“这些守城的人,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我们半夜出城办公让他们开个门,没少受他们的白眼。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一个个竟这么上道。他们这敬重的姿态,让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和他们吵架?”
他浑身不习惯,甚至希望他们还像以前那样鼻孔朝天才好。
萧云祁睨了他一眼,满眼嫌弃。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轰隆的巨响声,脚下的土地仿佛也在随之颤动。
玄逸脸色发白:“莫不是地动了?”
萧云祁皱眉,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缰绳。
等往前走了一些,他们才发现那轰隆的巨响声,竟是一阵阵鼓声齐鸣。
街道两侧摆放了无数锣鼓,一眼望不到尽头。人们仿佛早就训练过一般,整齐划一的敲锣打鼓,迎接他们的归来。
两侧人潮汹涌,连二楼的窗边也挤满了人。
这样一大早,城门都还没有打开,这些人就早早等在了这里迎接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两侧挂满了喜庆的灯笼和横幅,气氛比过年还要热烈。
萧云祁很是意外。
以皇上如今对萧家的忌惮,他早已做好了班师回朝后,景仁帝赏赐些金银便轻描淡写揭过此事的准备。
未曾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百姓在期盼自己归来。
无数的鲜花和香包往他们一行人身上砸去。
其中尤以萧云祁最甚。
没过一会儿,他的身上就挂满东西,花里胡哨的,看着有些滑稽。
萧云祁以往在京都一直被人在暗地里骂纨绔,不学无术,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他竟有些不习惯。
更让他觉得脸红的,是两侧百姓们口中的呼喊。
“战神!!”
“战神!!”
“战神!!”
每敲两下鼓,这些人便会整齐划一的大声喊‘战神’,没过一会儿,围观的百姓们也被感染,纷纷跟着一起欢呼大喊。
声震云霄。
经此一战,在京都无数百姓的心目中,萧云祁便是当之无愧的战神。
是他,将濒临城破的荆州从敌军手上抢回来。
是他,在身处险境后以少敌多,攻破北凉和昌邑国的联盟。
是他,不顾生死,入敌营卧底,让北凉发生内乱,太子下落不明。
保家卫国,驱除异族,夺回河山!
桩桩件件皆是功在千秋。
他就是战神!
前有萧震山,后有萧云祁,萧家的男人用他们的方式守卫着大周朝的数万万百姓。
百姓们无以为报,只能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将自己的感激之情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萧云祁四平八稳的骑在马上,不断向两侧之人抱拳致谢。
一个时辰后,一行百人终于在人们的夹道欢迎中脱身出来。
等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为避免占道影响百姓们,萧云祁让人拐进旁边的小巷子你将身上挂着的香包收拾一下。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们,之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这会儿一个个还耳朵发烫,热血沸腾,恨不得再骑马去荆州再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萧云祁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玄逸忧心忡忡:“我们这么张扬,会不会引得皇上不悦?您等会儿进宫面圣,皇上会不会为难您?”
萧云祁斜睨他一眼:“又不是我安排的,他不高兴也怪罪不到我头上来。”
正说着,萧云祁突然浑身汗毛直竖,他厉眸一横,头微微往后一仰,另一只手快速的夹住朝自己面门袭来的一团东西。
“什么人?!”
不等他下令,玄逸已经飞身往纸条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道黑影闪过,几个起纵间快速消失在视线之中。
看得出来,对方身手利落。
玄逸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云祁拧眉。
握在手中才发现,对方扔来的竟然是一张包着石头的纸条。
纸条不大,上面只简单写了一句话,但萧云祁只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云家三姑娘深陷内狱,望速速救命!
萧云祁的手蓦地收紧,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旁边的玄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面色凝重的问:“世子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云祁面沉如墨,摇了摇头说:“你先带他们去安顿,我去一趟大理寺。”
玄影满脸不赞同:“按照规矩,您回京都后必须立即进宫向皇上复命。否则……皇上若是心存不满要借题发挥,恐怕不好交代。”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萧云祁速速调转马头,眉眼阴鸷,冷冷笑着说:“我倒怕他不敢借题发挥。”
内狱那种地方关的多是天潢贵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云初念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便是犯了弑亲的重罪,也轮不到她去内狱坐大牢。
除了是皇帝下的令,还能有谁有这本事?
萧云祁的心中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一路骑马狂奔到大理寺门口。
“大人回来了……”
门口的守卫迎上来,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萧云祁就冷着脸把马鞭扔给他,如一阵风般大步冲了进去。
内狱守卫森严,但萧云祁一路走来,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他的脸色越发阴冷。
他倒不知道他的大理寺什么时候竟成了这般松散模样。
穿过狭长阴暗的甬道,牢房眼看就在眼前,他却耳朵很尖的听到零星的声响。
一道熟悉的声音压低声音阴恻恻的低吼:“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既然你不惜沦为死囚,和云家断绝关系也要和我撇清关系,那我又何必对你客气?”
萧云祁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愤怒烧红了他的双眸,理智瞬间荡然无存。
他想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