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不错!”南枝从钱袋中拿出几块碎银,交到小乞丐手中:“记住,后面要是遇上难民,也这样说。”
小乞丐得了赏赐,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南枝见左右无人,也镇定自若的从巷子里绕了出来,在旁边糕点铺里买了两包窝丝糖后回了云府。
云初念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南枝把买来的糖分了一袋给院子里其他丫鬟,然后才凑到云初念身边,压着自己的兴奋小声说:“姑娘,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安排好了。我刚刚回来时绕路去靖王府前面看了一眼,那里围了两三百人,顶着毒日头坐在靖王府门口,扬言不见到靖王就不走。”
“嗯,知道了!”
云初念淡淡的点头。
这种景象她早就预想到了,所以这会儿也不意外。
她手中的剪子‘咔嚓’一声剪掉多余的花枝,勾唇浅笑:“希望靖王殿下能喜欢我给他送的这份礼物。”
她说了自己绝不会忍气吞声,现在,该是自己回击的时候了。
被她点名的李澈此刻阴沉着脸坐在马车上,听完随从的汇报后,他就看着坐在王府门口的黑压压的一群人,薄唇紧抿,阴鸷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愠怒。
“殿下,我们要就这样回府吗?”随从问的小心翼翼:“要不然,我们从后门回府吧?”
李澈阴恻恻的扫了他一眼:“就这样回去。”
他堂堂一个皇子,偷偷摸摸从后门回府算怎么回事?
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随从不敢多言,仓皇的垂下视线,连忙下了马车,去将拦在王府门口的难民赶开。
精美华丽的马车悠悠的驶进来,还不等李澈下来,人们就先齐刷刷的在马车前面跪成一片,最前方的几个男人齐声大喊:“求殿下救命!”
马车寸步难行。
李澈的脸都黑了。
大街上一片寂静,马车里久久没有动静。就在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时,沉默许久的李澈才撩开马车的帘子,气度雍容的从里面走出来。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仰望着他。
李澈站在辕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一众难民:“是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他的声音低沉,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李澈毕竟贵为皇嗣,这些难民虽受了指点,决定来试一试,但他们心中到底没什么底气。此刻在李澈强悍的压迫感之下,他们只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难民们面面相觑,安静好一会儿后才有人硬着头皮说:“是……街上有人告诉我们殿下您先前说过会尽全力安顿难民,所以……我们就想来试试。”
“谁告诉你们的?”
“都……都在说!”
李澈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一抹身影。
毫无来由的,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一定和云初念有关。
但他也没有证据,只能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眼看着李澈的脸色忽明忽灭,情绪在短瞬间变了几番,为首的男人以为他生气了要发怒。
害怕自己一家人往后只能每天忍饥挨饿,吃了上顿没下顿,男人心一横,用力将头磕向青石板地上,不顾一切的豁出去大声喊道:“殿下,我们从老家逃荒来到这里,一路上没吃过一顿饱饭,他们都在说您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宅心仁厚,慈悲心肠,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求您救救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
“求殿下给我们一条活路!”
“求殿下给我们一条活路!”
“……”
有了前人的鼓动,后面的人也跟着齐刷刷的大声喊叫。
高亢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民众。
围观的百姓们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隔了一段距离,李澈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但他用脚想也想得到如果自己今日赶走了这些人,他们会说些什么。
不救,会被人骂沽名钓誉。
救了,就泥足深陷,彻底被这些难民缠上。
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有新涌入京都的难民来找自己救济。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李澈有些骑虎难下。
他眉头微蹙,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次的决定是否有些冒失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期盼又紧张地等待他的回应。
虽然此刻的局面让李澈非常恼火。但他享受极了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宛若神明,在主宰着这些人的人生。
李澈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压下心中的烦躁,再睁开眼时已冷静下来,沉声说:“各位放心吧,你们是大周的子民,我不会对你们见死不救的。不如诸位先在此等候,待我府中的管事清理好人数后,再为大家发放物品。”
罢了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和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比起来,这些银钱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准备给你们每人发十斤米,五两银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此刻一个个喜出望外,纷纷叩头高呼:“多谢殿下!殿下英明!”
虽然比起之前那些人的十六两银子来说,他们得到的属实有些少了。
但这已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外,且面前的人到底是皇子,就算是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继续逼迫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不少浑水摸鱼的探子。
没过多久,靖王府救济这些难民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京都传开了。
群芳阁内,花卿羽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一个衣襟大开的男人身上,葱白的手指在他身上浅浅划过,勾起阵阵心猿意马。
听到属下的汇报,慵懒的男人坐直了身子,抓住花卿羽肆意撩拨的手,冷声问:“他当真送粮又送钱了?”
“是!一直到属下离开的时候,那群难民还在靖王府外面排队领钱粮。我听着周围百姓的口风,都对靖王赞不绝口。还说……说……”
“说什么了?”
“说璃王委托外祖家为难民开设粥棚,靖王也捐赠钱粮安顿难民,唯独……唯独宣王您枉平日在朝堂中多有贤名,百姓真出了事,您却不管不顾。说……说您是沽名钓誉,假仁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