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舅老爷真的是朱家很远很远的亲戚,远到要不是正好两家无意间认识了,又实在需要一个亲戚关系,两家根本论不上的那种亲戚关系。
当然,这足以证明每间隔6个人,就能和任何一个陌生人扯上关系确实是个很有道理的道理。
无论如何,朱三机缘巧合从一个赶着猪哥每天去各个村寨给母猪配种的预备役成为了一个牙人。
其他的牙人都会在牙行做上几年童子,学徒,最后才正式升为一名牙经济。
朱三确是没有这个过程的,他是直接接了舅老爷的班,成为了三石牙行的一位新牙人。
因着面嫩,又没有老客户,他上岗3月还没有做成一笔买卖,每月只能拿着牙行微薄的和童子差不多的薪水。
于是朱三只能在其他老人都回去午休的时间点,和看门的童子一起待在店里揽客。
当李全喜一家三口上门表示,想找两个短工,给家里看看院子,打扫卫生,并做一日三餐的时候,连店里的童子都表示这种没有什么赚头的买卖根本不值得牙人老爷大中午的特意跑一趟。
牙行收费若是雇人,是按雇期长短和工人工资收钱的,一年以上的雇佣,一般都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由双方均摊。这短期雇人,一来牙钱不好收,二来即便收了也没几个钱,所以愿意做的人很少。
更何况,看李家三人的样子也并不是给的起多少跑腿费的样子,他们都懒怠上去接待。只推说来得不巧,行里没人,打发三人申时左右再来。
李全喜自然不愿意再跑一趟,不过找两个婆子而已,他打量牙行的态度,猜到他们是觉得生意太小,没有赚头,这才不是很上心。
正当两人决定先回去,商量等爹娘回来,让他们找相熟的牙人私下介绍两个也可以的时候,从后院听到声音的朱三撂下吃了一半的饭就赶了出来。
他上前与三人见礼,表明自己牙人的身份,自我介绍一番后,又细细得并问明了对方的需求。
只思考了几息,就说道:“二位只想找做几日功夫的婆子,还要干净利落的,这正好有空的,又愿意接短活的是不太好找,只怕工价上就要多些。”
柳瑶娘询问了一下工价,得知,如果是半年到一年的工价,全包住家的婆子,在一月二两左右,要是3.5年的长约,则一年20两,要是10年以上的,则更便宜些,一年15-18两都有。
至于中人费用,因不足一月,双方各出100文即可。这也是行规,不能再少了的。
如今虽然二人只雇佣人手做半月的活,但工价也得出到2两银子。
柳瑶娘听得眉头直皱,这些天她在家中给一家人买的东西加起来都不超过5两,2两银子在乡下够一家子一个多月的花销。
金石城的物价何时这么高了,她不信任得打量一番眼前的年轻牙人,琢磨对方莫不是见他们夫妻二人面生,故意抬高价格,心里便又打起了退堂鼓。
朱三见对方犹豫,忙又诚恳道:“二位千万不要觉得贵了,看二位孩子还小,这知根知底,爱干净还能帮着带带孩子的婆子不好找,并且这样的婆子也都乐意接长期的单子,安稳您说不是?”
他略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不过我这里真有一个合适二位的人选,价格也不贵。二位不妨听听。”
李全喜笑道:“你这小经济莫不是给我们下饵呢,我们家只请人干点轻省的活,这满城难道还找不到婆子做短工的。有好人选你直接说来便是。不必绕圈子。”
朱老三暗道,这招还是他偷摸跟着店里老牙人学的,叫先抑后扬,看来学得不是很到家,一下就被看穿了,他在心中提醒自己,做牙人就是要脸皮厚,如此给自己多方暗示,先开口道歉:“是小人关公门前耍大刀,献丑了。”
“不过刚刚和您二位说的价钱都是目前的正常市价,小人是绝对不敢胡乱报价欺客人的。”见对面夫妻二人都不曾阻止,他又说道:“我想给二位说的那位婆子,很是适合两位。”
“这位婆子姓钱,她居住在浆洗街,是位带着女儿的寡居妇人,平时靠给街坊邻里浆洗衣服为生。爱干净知分寸,话少不说主家是非,人还勤快。最主要的是,她走哪都带着女儿,她女儿也已经9岁,会做活了。她只收一个人的工钱,但是却有两个人干活。”
李全喜轻笑:“怕是干活,要带一张吃饭的嘴,没有哪家要吧!”
“老爷英明,不过如今这钱寡妇的姑娘已经会干活了,这不也是一个免费的劳力不是?小丫头片子,吃的不多。”
柳瑶娘听闻是个寡妇,内心也是顿时起了怜悯之心:“既然如此,你去把二人叫来见见。”
她看向李全喜:“9岁的姑娘已经会干些活,咱家事不多,就当给母女二人一份工作。”
朱老三欣喜的应了,钱寡妇其实是他邻居家的姐姐,前几年丈夫去世,和女儿一起被婆家赶了出来,钱家兄弟也不愿意养出嫁的妹妹,要把她二嫁,但是钱寡妇舍不得刚刚出生的女儿,于是带着女儿在浆洗街住下,靠给人浣洗衣裳,打打零工,自谋生路。
李全喜和柳瑶娘只在店中略坐了一会,此间一家子都无视了小童怪异的眼神,朱老三就领了一对母女进来。
女子头上围了布巾,衣服洗的发白,但是很干净,脚上的鞋虽打了补丁,但是针脚细密平整,补丁被巧妙裁剪成漂亮的花型。
柳瑶娘已经有点喜欢这个女子了,又看她年纪不过和自己相当,脸上虽有风霜之色,但是目光清正,神色坦然不畏怯。心内已经有八成满意。
柳今却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妇人身后的小姑娘,她怯怯的探出脑袋,顶着两个花苞丸子头,面色虽然有点营养不良的泛黄,但是瞧着很是乖巧可爱。
“这小孩看着最多,六岁?顶天了七岁?”李全喜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孩子,他不是很高兴得问朱老三:“这就是你说的能顶一个成人?她会干什么活?”
旁边传来童子“噗嗤”的笑声,原来刚刚他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看咱们就是因为觉得咱们受了骗?柳今心想:“怎么感觉像在现代逛街,遇到不专业的销售啊,这该死的憋屈,好想上前给他培训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