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将将黑透了，柳小虎兄弟俩才前后回到上河村。
两人小心翼翼进门，屋内漆黑一片，院里也没有人影。
柳小虎问:“二哥，咱家咋没人呀?”
“不知道，你小声一些，别被家里人听到了。”
“家里根本没人!这个时间，也不可能都睡了啊，哥，他们会不会出去找咱俩了。”
柳二牛无语:“你想太多了，咱们又不是小姑娘，这天还没黑透呢，去哪里找咱啊。让你小声些，他们肯定在屋里。”
话音未落，“哐”得一声，正房的门开了。兄弟二人浑身一抖，你推我挤的往对方后面藏，兄弟俩搂成一团。
柳老头拎着烟杆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你俩干啥呢？”一人给了他们一烟杆，“站好了。”
柳小虎松开抓着二哥衣服的手，兄弟二人在门口站成一排。
柳老头看着两人:“你俩去哪了?还是六岁顽童不成，家里饭都吃完了也不知道回家?”
他猛得凑近二人，压低声音:“快道歉，你们娘生了好大得气!”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爹，我们错了!”
柳老头提高音量:“下次还犯吗？”
“不犯了!爹”
柳老头满意点头:“知道错了就行。”
柳小虎小声问:“这样就行了吗爹?你要不要多骂两句。这样娘不能就消气了吧。”
柳二牛跟着猛点头。
柳老头迟疑了一会，“骂啥呢？你俩认错认得挺快，你爹我不会了啊。”
“啊呀，爹!要不你再打我们两下。”
柳老头觉得有道理，拿起烟杆做势要往两人身上敲。烟杆头是铜的，敲到身上“咚咚”作响。兄弟俩被敲的跳脚:“爹，轻点轻点。”
躲在门后偷看的孙氏一看老头子打孩子，立马就坐不住了，心里骂道:“让他教育两个孩子，半天放不出个屁，就知道打，这不是他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知道心疼。打也不会换根细树枝，这老烟杆铜的!抽人多疼!”
她从门后走出来，一双凌厉的眼睛看向院里的三人，虽然天色昏暗，但是院子里的三个人还是觉得一股压迫袭来。
“呀，你娘出来了，你俩乖一点，别再连累了你爹。”
“哥，我觉得娘主要是气你，待会你好好认错，别连累了弟弟。”
柳二牛不服:“胡说，要不是你在路上磨磨蹭蹭，咱们不至于这么晚回来，明明是你连累我。”
“哥你不讲道义。弟弟还不是出去找你的。”
“你俩快闭嘴，你娘要是听见了更气。乖乖挨骂，早骂完早睡觉。”
柳老头把烟杆往裤腰一插，眼疾手快得把院中间挡路的凳子挪到桌边上。“老婆子小心点，这黑不溜秋的看不见，别跌倒了。你出来干啥，在屋里休息着，这两臭小子我给你教训。”
孙氏横了柳老头一眼，她往桌前一坐，这时，柳平张氏屋里亮起了灯火，柳平端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张氏抱着柳今跟在后面。
柳玉早就被哄睡了，只有柳今这个假小孩，知道家里有事，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硬是熬着不睡。张氏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只能抱着孩子出来。
孙氏板着脸坐在桌前，在油灯灯光的映照下，格外的有杀伤力。
柳平和柳老头站在孙氏身后，莫名添加了严肃得氛围，柳今看得双眼发亮:“哦豁，有三堂会审那味了。”
“说说吧，去哪里了?”孙氏的声音竟有几分温柔，柳家两兄弟却纷纷后背一紧。
“娘，我是去找二哥的。”柳小虎率先招认，祈求的眼光投向抱着小侄女的大嫂。
张氏连忙帮腔:“是呀娘，是我让小弟去找二弟的。”
孙氏自然是知道的，她今晚要教育的也不是小儿子，如今台阶递到了眼前，她就顺势下来:“你去找你二哥，把自己也找丢了?他一个人不见了，家里人担心他一个，你也不回来，家里人不得担两份心?那要你去找他干嘛？”
“对不起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先回家和家里说一声，不让家里人担心。”
“嗯，行了，下次不要再这么跳脱，做事要多用脑子。知道错了还站那干嘛？”
柳小虎立马笑开:“唉，娘，我以后做事一定多思多量。”小跑着过来给孙氏捏肩膀:“娘，您受累了，还要担心我们，给给您捏捏肩。”
在孙氏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柳小虎附送给自己二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柳二牛一看这大家都没事，只有自己有事的局面。忙跟在后面认错:“娘，我也错了，我不应该乱跑。”
见孙氏并没有个笑模样，他局促着又反思起来:“我不应该自己乱跑，还带着弟弟在外面跑，这么晚都不回来，让家里人操两份心，我错了，以后一定改！”
他试探着要上前学弟弟给孙氏捏另一边肩膀。孙氏“啪”地拍在桌上:“老二!”
“是!娘。”柳二牛僵住。
“你打量我老糊涂了?这么着就想蒙混过关!”
柳二牛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惹娘生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说自己错了。
孙氏气急，这个家里，二牛一直是贴心的，老实的，基本不见他与自己唱反调。
大儿子有主意，小儿子调皮，她一直觉得二儿子最贴心懂事，从没想过他会这么与自己犟着来。一时间，这比起其他儿女这么做更让她生气。
白日里，吴大娘的那句:“没想到柳家小子平日里看着乖巧孝顺，这一遇到娶媳妇的事情，都挺有主意的。”
眼前这一幕，不就是自己儿子为了一个还没娶进来的儿媳妇，忤逆自己吗？
她内心不平，百般不解:“难不成真是婆媳是天生的对头，怎么就把我乖巧的儿子一个个变得这么陌生。他还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吗？”
“怎么，我生的是个哑巴?你今天白天，在吴大娘面前不是挺能说的吗”
柳二牛很是挣扎:“娘，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吴大娘面前和娘吵，但是儿子真的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不能耽误了别人家的姑娘。”
一时间，院里众人惴惴，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