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边关。
本以为和齐国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这一场战事直接拖到了年末。
最要命的是，越国的军队已经断粮半个月了。
叶寻穿好甲胄，拿起他爹专门为他锻造的剑，整装待发。
顾零拦住叶寻：“叶大将军自有安排，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
经历过数十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叶寻的脸上多了几分稳重，不过，他显然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先生不是说过，不会插手我的事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他冷下脸，“让开！”
朝廷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正值两军交战，竟然断了军粮。
半个月以来，他们的粮食都是靠打劫齐国的军队，才勉强撑到现在。
齐国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他们断粮的境况，只扰不攻，这些天更是直接停战缩在大本营，大有在这跨年的意思。
齐国军队等得，叶家军却拖不下去了。
叶成最近的压力很大，已经焦头烂额，叶寻迫切想要解决眼前的危机。
今日寅时，他集结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准备去劫粮车。
顾零沉声：“叶寻，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去。”
叶寻深深看了顾零一眼，少年清澈的眸子里是盎然的战意：“我一定会赢。”
系统见叶寻离开，问：“你不多说两句？”
叶寻准备劫的粮草由一支五万人的队伍押送，五千对五万，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吗？”
“什么？”
顾零轻声道：“他疼了，怕了，自然就懂了。”
很多事情，不是只凭着一腔孤勇就能取胜的。
为将者，此为大忌。
高达两百米的高山，中间只有一条三米宽的峡谷，狭窄之处甚至只容一人通过。
这是玉雪谷，也是这批齐军押送粮草的必经之地。
“将军，来了。”
叶寻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沉着冷静：“再等一会儿，听我号令。”
“是。”
玉雪谷狭窄，齐军必定会舍弃车辆，用马匹和一部分战力充当人力运送粮草度过峡谷。
仅三里地的长度，即使齐军人数众多也不可能全部进入峡谷，大大缩小了双方的人数差距。
峡谷南面会有齐军前来接应，运粮的队伍从北面首先进入峡谷，护送的队伍垫后，粮草完全被保护起来。
叶寻的计划是在南面用滚落的巨石人为制造一面石墙，将齐军阻挡在外。
待粮队进入峡谷，大队在峡谷内吸引北面敌人的注意力，一部分人绕到敌军身后，两面夹击，同时放毒。
制定计划时，他特意向顾零学了一种挥发性的毒，传播广，效力强，服下解药的一天内可以免疫这种毒。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敌军。
运输的粮食出乎意料的多，搬运粮食的队伍贯穿整个玉雪谷，直到北面的粮食全部搬运完，叶寻终于下令。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落石从高空落下，叶寻率领大部分士兵通过事先固定好的绳索从天而降。
“杀——”
喊杀声响彻峡谷，温热的血液融化了白色的雪，又迅速凝结，就好像是天空下了一场血色的雪。
北面的齐军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叶家军且战且退，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寒风凛冽，冰冷刺骨，士兵们却大汗淋漓，呼出的热气化作白茫茫的雾，顷刻间消散。
直到叶家军有些乏力时，叶寻一声令下，众人掏出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活塞打开，白色烟雾弥漫开来。
齐军刚开始以为是普通的雾气，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地上。
叶家军，赢了。
顾零站在距离叶寻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她背对着光，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叶寻面朝顾零，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脸上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得意。
突然，北面传来声音。
叶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将军，北面赶来大批敌军，已经堵住出口。”
“将军，怎么办？南面很快就会被攻破，我们被包围了！”
叶家军进退维谷，被人包了饺子。
现在他们面前有三个选择：等死，投降，还有——
叶寻握紧手中的剑：“众位将士，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杀！”
他一马当先，率先冲向敌军。
“杀！杀！杀！”
叶家军的毒还剩下一些，众人背水一战，悍不畏死，直到子时，战争方歇。
二十来个叶家军被敌军俘获，其余，尽数亡故。
被按趴在地上的叶寻，目光透过尸山血海看到了站在高处的顾零。
地上是满地的血色，身后是漫天的雪色，她穿着一身黑，肃穆而沉静。
她的发顶、衣袍落了不少雪，她恍若未觉，垂眸看着遍地的尸身时，面色似有悲悯，如同一位——
神祗。
叶寻用恳求的目光祈求她的怜悯，她抬眸看过来，眼里无波无澜。
顾零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叶寻清楚地听见她说：
“叶寻，你输了。”
四千九百七十二人的性命，终于让骄傲的叶寻明白了什么叫做后悔。
这一堂课，他将用一生去铭记。
“报——叶成带领军队杀过来了！”
……
叶家军大本营。
叶寻趴在床上，面前摆着一本兵书正在仔细研读，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顾零，苍白的脸满是认真，没有丝毫不耐。
两个月前，叶成带领军队及时赶到，不仅歼灭敌军，敌军的粮草也尽数缴获。
在坚持了半个月后，朝廷的辎重终于姗姗来迟。
叶寻擅自出兵，造成重大伤亡，本应该处死，但他率领的队伍总计剿灭敌军六万八千人，且杀死的人当中有一位齐国的大将。
功过相抵，最终被剥夺一切职务，打五十大板。
因为当时叶寻重伤，五十大板半个月前才刚刚执行。
出乎意料的是，叶寻没有对顾零的袖手旁观产生丝毫怨恨，反而态度越发恭敬，跳脱的性子也沉稳不少。
营帐内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叶寻正想呵斥，待看清来人的脸，瞬间一惊：“陛下！你怎么来了？”
本应该在京城的小皇帝陈思文，竟然来了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