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镜敛来到灵溪村后,已然是一周
这段时间,明面上无人来找麻烦
但暗地里,却是有不少人主动接近时镜敛
时镜敛生的一副漂亮俊秀的容貌,性子亦是清冷高洁,对凡事漠不关心,灵溪村的姑娘们少见这样漂亮的少年郎,便主动提出帮他做些事情
时镜敛虽是生的冷些,容貌美的有拒绝感,拒绝人却也是柔和委婉的,叫人不会丢了面子
此举无形之间助长了灵溪村姑娘们的如火热情
灵溪村本是男女均衡的,来了一个时镜敛后,姑娘们却是无心与其他男子打交道,只围着时镜敛转,即便是阿婆,赶了几次,见没用后,也无奈放弃
种种因素下,使得灵溪村的单身汉们一腔热情无处宣泄,只将不满撒在时镜敛身上
苏维昭曾几次见到少年归家之时,都是湿了衣摆与发丝,模样有几分狼狈
她望见这般景象,却是默不作声
阿婆见此,忙过去询问时镜敛情况
少年却是隐忍的很,不肯和阿婆说些什么,只垂下眼睫,安静的笑着告诉阿婆不要担心
这般举动落在苏维昭眼里,只激起连连冷笑
她本不想管时镜敛,便只将他放在一旁不管不问
然,小水鬼却是对他非常好奇,却因自己白天不能出现,而深夜之中,那时镜敛却是又乖乖的缩在自己的小石屋内
小水鬼怕自己举动被阿婆察觉,只得乖乖缩在水塘之中,不敢接近住在阿婆旁边的时镜敛
种种作用下,让小水鬼垂涎欲滴的味道,便成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极致诱惑
苏维昭实在是经受不住每次小水鬼委屈巴巴的目光
也不知道那小家伙和谁学的,半夜里偷偷溜出来,将自己从别的地方取得的鸾尾花放在她悄悄放在她门前,以此释放无声的渴求
苏维昭被它缠的不行,更何况时镜敛实在不是一个老实听话的人,在她心中已然是一个危险的不确定因素
这天,她受不住小水鬼的渴求,便以阿婆不在为由,指使时镜敛去古井边打水
此番,便是让时镜敛经过那处水塘,至于小水鬼能不能得手,那不关她的事
时镜敛得了她这般命令,却也不恼,只温顺的应下来
少年的锋锐与危险,仿佛被她的弯刀无声无息的磨砺去了
苏维昭支开时镜敛后,静坐在房间内,桌上摆着一本有些破旧,纸面隐隐泛黄的古老书籍
这书,是阿婆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阿婆是苗族人,以练蛊为生
而阿婆祖上之人的目标,便是那奇异罕见的灵蛊
阿婆不吝赐教,将自己所学传给她,嘱咐她随时学习灵蛊炼制的方法,以此早日替代自己的位置
此刻,苏维昭盯着眼前繁复的文字,深深觉得头痛欲裂
她强挺着精神,支着下颌认真的打量眼前的书籍
灵蛊与其余蛊虫不同,是以各类蛊虫放置于同一盒子中厮杀出来的王者,以自身血液为其标记,旋即以纯粹阴魂身上的气息滋养,促进其生长
若是灵蛊成,则灵蛊可根据主人操控,吞噬阴魂,且并不需要主人的精血为生,实在是对抗那些鬼物的有效手段
苏维昭简单将技巧铭记于心,转而取下腰间悬挂着的小葫芦,从里面倒出来一只金光闪闪的蛊虫
那蛊虫形似甲虫,生的极小而精致,金光闪闪的,身体还不足她小拇指大,此刻被她倒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晃动着小身体,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没走出几步,却又“吧唧”一声,摔在桌子上
苏维昭:…
她神色僵硬的看着自己的蛊虫半晌,转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她炼制成功的第一只蛊虫,用来炼制灵蛊,最为合适,只是如今眼前这小东西这般姿态,难免让她担心
她犹豫半晌,转而将一块馒头塞给那娇弱的小东西
小蛊虫爪子碰到那馒头,身体一颤,恢复几分色泽,转而紧紧抱住馒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姿态却是活跃了许多
苏维昭托着腮看着这见着吃的便像是活过来的小东西,气不过,手指将它怀里的馒头弹飞
小蛊虫却也不恼,小狗一般跑过去,继续抱着馒头啃
苏维昭见此,冷笑一声,正欲说些什么时
“啪嗒”,一道轻微推门声陡然响起
苏维昭下意识的将小蛊虫与馒头一同丢进葫芦里面,转而望向门口
老旧的门于此刻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推开
苏维昭抬眸,顺着那只手望过去,对上少年幽邃的瞳
时镜敛的模样更加狼狈了,浑身湿透了,衣服湿的能够拧出水来,于水珠勾勒的面孔较平常苍白几分,其上神情莫名显得阴翳
他注视着少女明亮的瞳,转而略过她身上鲜艳如火的罗裙,眸光自深处伏略几分幽色
苏维昭双手抱肩,懒懒靠在椅子上望着他这模样,挑了挑眉
哦,这人看起来还有些本事,可惜小哑巴没解决掉他
时镜敛将少女眸底的狡黠与冷笑尽收眼底,无声无息的握紧手,转而来到她面前
苏维昭察觉到他周身湿气,乌黑纤细的眉动了动,转而欲起身
然,她有所动作的瞬间
“啪”,时镜敛陡然伸出手,按在她椅子之上
苏维昭登时被困在在椅子与他之间
她抬起眼睛,向他淡淡望来
时镜敛盯着她神情半晌,眸底跳动着想要撕破她此刻平静的凶戾
苏维昭细细打量他得神色,玩味的歪着头笑了,手指摩挲着下颌
忍不住和她硬碰硬了,这样也好
少女的眼睫卷曲浓密,自然上翘,于眼睛上压的很低,此刻抬眸凝视他,眸里含着淡笑,盈着点点火光,莫名显得媚而冷
时镜敛盯着她清亮的瞳,眼睫轻颤几分,转而垂下浓长漆黑,犹若鸦羽的睫
“阿昭,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他骤然道,嗓音极轻,含着几分柔软之意
苏维昭却是不曾犹豫
“是”,她淡笑道
时镜敛的神情有几分变化,似是维持不住平静了
他抬起湿润的眼睫,绮丽凤眼在水雾晕染下,敛去几分凌厉与清冷
“为何?”,他软着语气道
苏维昭听得他这般语气,神情冷了几分,转而站起来,欲离开他气息包裹的空间
然,少年却是不松手,只望着她站起来,无一丝闪躲之意
苏维昭此番举动,使得她脸庞不自觉的贴近少年冰冷的唇瓣
时镜敛一怔,转而眸光略过少女娇媚的瞳,却是不躲,只任由她接近自己的唇瓣
苏维昭察觉到此举,眉头微抽,转而手毫不留情的拍在时镜敛脸上,硬生生的将他推开
少年落了空,被她推开脸后,眸底跳动着片刻的渴望,转而恢复些戏谑之意
他望着她,浅浅勾唇,瞳色略浅的瞳浮现出几分蛊惑
“有点可惜”,时镜敛轻声道,嗓音柔和
苏维昭:…
少女无声无息的握紧手,忍住想一拳打向他那张完美面孔的欲望
时镜敛自她紧绷着的脸上看出些她心底的想法,勾了勾唇,转而来到她面前,指尖捏着身上湿漉漉的衣襟
“阿昭,我很冷”
苏维昭充耳不闻,只坐在床上捧着书看
时镜敛毫无察觉般的来到她面前,欲坐在她旁边
苏维昭:…
她猛的站起来,瞳孔眯起,泛着危险的色泽
“再靠近,我会杀了你”
他衣服还湿着,就要往她床上坐?!
时镜敛盯着她的面孔,眸底跳动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便杀了我,阿昭”,他凑近她的面孔,呼吸极近
“若你杀不了我,我便会杀了那水鬼”,时镜敛笑道
苏维昭瞳孔一转,转而死死盯着他的眸
少年勾了勾苍白的唇,身上颜色极浅,却美得惊人
他本是一副清冷高洁的模样,此刻软语,却是无声无息的卸掉他人的警惕
“阿昭,你太不小心了”,他像是未曾察觉到她眸底的冰冷,柔声道
“那小东西,若是让阿婆发现,若是让村民发现,你们会有很大的麻烦”
时镜敛垂下漆黑眼睫,眸光如丝如缕的缠绕在她周身,声音极低,恍若梦呓,带着些蛊惑之意
“若是阿昭因它生出些麻烦,我便会杀了它”
苏维昭闻得他柔和话语,后退一步,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便去吧”,少女凝视着他漂亮的瞳,唇角微勾,露出白皙的小虎牙,自危险之中悄然绽放的笑明媚稍减,蛊惑渐渐凝聚
时镜敛瞳孔一缩,转而闻得少女细碎嗓音
她经过他身边,带起不易察觉的惑人甜香,使得话语都含了几分,让人沉溺的柔媚婉转
“如果你能的话”
时镜敛眼睫轻颤,转而侧过头,对上少女无一丝起伏的,明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瞳
他骤然意识到,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在乎
这算是野兽的直觉吗?
面对漂亮的,脆弱的,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依旧忍住将其拆骨入腹的欲望,反而以爪牙撕破其层层伪装,直至对方陷入万劫不复
时镜敛莫名的压不住唇角翘起的弧度
这真是,非常有意思的相遇
她让他愈发期待起来了
苏维昭目光略过他眸中莫名显得危险的兴味,神情冷漠的侧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和他待在一个房间,真是非常的不舒服
她正欲行动间,门外陡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风梧婆婆,风梧婆婆在吗?!”,有人急促道
苏维昭心口一跳,转而打开门
漆黑夜色之中,村民们于庭院前聚集,手中拿着火把,面色皆是惨白的,于火光映衬下,显得莫名骇人
为首的阿萝望见苏维昭,面色一喜,转而走上前来
“阿昭,你可知道风梧婆婆去了哪里吗?”
苏维昭目光略过一众神情恐慌的村民,沉声道
“发生了什么?”
阿萝闻言,神情颤抖起来
“阿昭,孙大叔他儿子,他儿子…”
然,她话未说完,便被一道苍老声音打断了
“他儿子怎么了?”
众人闻得这声音,齐刷刷的侧过头,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黑夜之中,身着绣异兽图案长袍的阿婆于庭院前缓缓走出树林掩映的阴影,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
众人见了阿婆,一时间人群骚乱起来,齐刷刷的来到阿婆身边,叽叽喳喳的诉说着
阿婆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转而来到面色苍白的阿萝面前
“阿萝,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萝闻得此言,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那天,她前去孙大爷家送东西,正巧碰上孙大爷六岁的小儿子孙致在庭院里踢毽子玩
孙大爷年岁已高,五十岁方才得了这一个小儿子,老两口对其疼爱有加,平日里更是不许其随便外出
而阿萝见那小儿子生的白胖,颇为可爱,便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然,那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男孩却是被她摸了后,反倒捉住她的手背,发狠的咬了一口
阿萝心知着小孩可能是怕生,便立即松了手
孙大爷正巧这时回来,见此便抱起孙致哄着,顺便将自己庭院里刚杀好的鸡,送给阿萝作为赔礼
阿萝便没同他们计较太多,便转身离开了
然,她走到半道时,却忽然想起开自己的发钗掉在那孙大爷家里了
那是她哥哥外出时赠给她的,灵溪村的姑娘们鲜少出门,因此阿萝对于那发钗喜欢的不行,便准备返回,去拿
然,当她回到孙大爷家时,却见庭院内空无一人
她没想太多,只想找到发钗后回去
找了许久后,阿萝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发现自己的发钗,她来不及欣喜之时,却是听见一道极轻的撕扯之声
阿萝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因那处偏僻,看不清什么东西
阿萝也说不清楚那时的自己为何那样好奇,甚至于顺着声音走过去,直至在一处半掩着的门前停下
她自门缝里看过去,却见
那房间里似乎有血,还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很小的身影
那小东西似乎在吃东西,但是…却有很多血?
阿萝盯得出神,不自觉的手放在门上
“吱哑”,老旧的门发出刺耳的吱哑声
那小东西一顿,旋即在阿萝惊骇的目光中猛的侧过头来
阿萝望见那小东西的面孔后,一瞬恐惧的身体发冷
那是…孙致
六岁的孩子此刻扭过头来,满面都是血,眼里闪动着贪婪,手里捧着一只被撕咬的惨不忍睹的鸡,染血的鸡毛凌乱散落
阿萝望见那一幕的刹那间,恐惧到身体无法动弹,她目光轻转,却见那孙致染血的嘴里还有一块被撕裂的布条
那是…孙致刚刚咬她扯下来的布条
他在吃沾有她血味儿的布条
阿萝想到自己被他咬的那一口,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无声的告诉着她什么
眼前的孙致望见她的一瞬,双眸亮起诡异的血色
阿萝脸色唰得白了
他想吃了她!
阿萝几乎是忘了自己怎么回来的,回到家后,她死死将门上锁,无论父亲如何询问也不肯说话
直至,如今,孙大爷的儿子病倒,村民们与孙大爷交好,欲过去探望
阿萝几番阻拦不得,无奈之下,将事情和盘托出
村民们闻得此言,忙赶过来找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