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初歇，屋檐落下的雨滴发出吧嗒吧嗒的细微声响，天际偶尔传来几声暗哑的闷雷。
昏暗的卧室里，两人紧紧地相拥，暗涌的气息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交融的体温似乎渐渐升高。
女孩馨香温软的身体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头顶的碎发丝拂在他的颈脖上，撩起一片酥痒。
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就这么松松拢着，要握不握的，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烫意如藤蔓一般，钻进了他的指骨缝里，欲罢不能。
他微仰起下颌，锋利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耳边传来细微的吞咽声。
江挽月耳尖，偏偏听到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些画面。
呜……太、太涩了……
脸颊立刻浮起两抹红晕，女孩从他怀里出来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
少年那双浓墨般的眼眸，此时也藏不住眼底的炙热明亮，凝望着她，嗓音微哑：“这个手机……我不会用。”
凝滞的气氛被打破，江挽月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没事没事，我教你。”
两人站在床边，江挽月细心地教他怎么开机关机，怎么打电话发短信。
祁渊学习能力极高，说一遍就记住了，但是操作起来不怎么灵活，修长干净的手指笨拙地按着键盘，这画面还挺……有趣的。
少年好奇地问：“怎样才能看到你的样子？”
江挽月哀叹，早知道就不和张姨换了，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里闪过一缕灵动微光。
她拿过手机高高举起，突然踮起脚尖，脑袋凑上去，柔软的嘴唇亲在了少年的侧脸上。
同时按下了手机的键盘，“咔嚓——”一声拍下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亲吻只有短短的几秒，女孩害羞得不敢看他，低着脑袋将照片设置为手机的屏保，
将手机塞进了他手里，然后迅速地溜出了房间，像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
少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脸颊上仿佛还残留着软绵的触感，他抬手轻轻地碰了碰，久久地呆愣在原地。
这天晚上，他对着手机屏幕里那张合照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遍，最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梦里，一只小白兔压在他的身上，伸着粉嫩的小舌头，不断地舔着他颈脖，热热的，痒痒的。
他半睡半醒间，伸手将衬衣的纽扣解了一大半，才舒服了一些。
第二天中午，两人上完了早上的课后，就去了一趟铁皮房那边。
好在昨晚上搜救人员和医护人员赶来得及时，虽然倒塌了一大片铁皮房，好在没有造成伤亡。
现场一片混乱狼藉，道路被拦腰折断的大树堵住了，残破铁片和广告牌随处可见，地面上散落各种各样的杂物和垃圾。
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暴风雨之后的清理恢复工作。
女孩硬要跟着来，祁渊劝不动她，只好让她站在一处较为空旷干净的地方，只能看着，不准靠近，她乖乖点头。
少年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跟着工作人员过去。
原来的小房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堆废墟，所有东西都用不了了。
祁渊看了看，然后弯腰掀开覆盖在上面的厚重铁片，徒手去翻里面的物品。
泡在雨水里已经腐烂的木板凳、锈迹斑驳的铁锅、和陶瓷碗的碎片，他神色淡淡，并不觉得难堪。
不知道翻了多久，少年苍劲消瘦的背脊终于挺直了，那张沁着汗水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旁的工作人员都看呆了，看向他布满泥土雨水的手，
他还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不顾危险也要去翻，原来只是一个破旧钱包啊。
但他不知道，那已经是少年所有的积蓄了，虽然只有750块。
少年向他道谢后，拿着钱包朝着不远处的女孩跑了过去。
江挽月全程目睹了祁渊弯着腰翻找垃圾的场景，眼睛又开始泛酸，
她想过去阻止他，但是又想到他让她站在这里不能动，她得乖乖听话。
看着少年朝她跑来，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她也跟着笑了。
钱包虽然破旧，但好在是皮质的，防水，里面的钱都完好无缺。
他抽出一张五十块，递过去：“买手机的钱……还你的。”
江挽月垂眸看了一眼，摇头，“我不要。”
祁渊抿着唇，走上前一步，也很执拗。
女孩忽然就扑了上去，抱住他，“不要不要！”
祁渊被她撞得晃了下身子，张着双手，不敢碰到她身上，“脏……”
他后退一小步，女孩又跟着他黏上来，双手紧抱住他的腰，仰起一张小脸，娇蛮说：“你把钱收回去，不然我就一直不撒手。”
粘人得很。
少年偏开头轻笑，眼神里藏着温柔的宠溺，任由她耍赖似的抱了好一会。
“……好吧。”他无奈只好把钱收了回去。
之后，江挽月拿出纸巾，抓着他的手，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污迹。
祁渊低头看她，面前的女孩漂亮耀眼，还细心温柔，生在花团锦簇中的她愿意跟着他来到肮脏阴暗的地带，用她的干净明亮去拥抱他的满身脏污。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遇到这样一个女孩……
“好啦，擦完之后就不脏了。”女孩扬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
不仅擦干净了他的手，连同他心里的阴霾也一并消散了。
女孩牵着少年的手，带他离开了这里。
*
一场暴雨过后，大街小巷都被冲刷了一遍，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混合青草的淡香，天边飘着几片深灰色的雨云，跟着风向朝远处飘动着。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有些冷。
祁渊将女孩的小手扣得更紧一些，不让一丝冷风钻进。
铁皮房那片肯定是住不了人的，学校宿舍的名额有限，而且很多宿舍都有自己的小团体。
祁渊不擅长人际交往，江挽月担心他会被他们排斥甚至欺负。
所以她打算给他找一间条件好一些的出租房，最好离学校近一些方便上学，另外一个人住的话，她就可以随时来找他……
女孩走着走着没忍住笑了出来，又立刻抿上唇，不让自己猥琐的内心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