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的人都屏气凝神，盯着面前这一幕，无声的教室仿佛弥漫着硝烟战火，又是紧张又是刺激。
裴霁在同学们的眼中一向是清冷淡漠，高不可攀的形象，如今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情绪，一张脸黑沉到了极致，用力攥着女孩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愤怒，就像是一直都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鸟儿有一天忽然就飞走了，飞到了别人的怀里，唱起了更欢快的歌。
他只知道这种失去、落败的感觉，他无法接受。
江挽月冷冷地和他对视了一眼，转了转手腕，低声说：“放开。”
裴霁盯着她那双明澈的眼睛，明明这双眼睛里也曾装满了他的影子，而如今，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在女孩眼眶渐渐泛红的时候，不远处的少年大步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掰开了他的手，将女孩的手腕抽了回来，落在了他的掌心里，轻轻地握着。
带着她回了座位上。
周围的气氛十分怪异，语文课代表识趣地拿了书走上讲台，带领同学们课前读。
渐渐地，教室里传来声音，底下的人有的专心读书，有的人躲在书本后窸窸窣窣地议论着。
祁渊轻揉着女孩手腕上被攥出的红痕，眉眼间像是拢着一片阴云，跟她说：“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江挽月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相反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之前她也遭受过同学们的质疑和嘲讽，她听到后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她不能容忍他被别人造谣、谩骂，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是非黑白，就听信谣言对他指指点点。
女孩眼里还染着雾气，黑鸦般的睫毛湿润，像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看起来多可怜，反过来安慰他说：“祁渊，你不要听他们乱说。”
“你很好，你在我心里，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少年怔住，从小到大别人都只会骂他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骂他是一身戾气的小混混，骂他这样的人就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一辈子活在阴暗里。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好人，就连他自己都不觉得他有哪里好。
但是，他愿意为了她变好。
直到女孩腕上肌肤重新恢复白皙无瑕，祁渊才松开了她，凝视着她的眼眸藏着笑意，说：“我不听他们的……”
上课铃刚好响起，盖住了他的后半句的声音，但是江挽月还是猜到了。
在老师迈进教室那一刻，指尖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端正坐姿，露出一边小梨涡给他。
之后一天，班上的人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说祁渊坏话，虽然还是有意无意地将一些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过这对于他本人没有任何的影响，眉眼冷淡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专心看书，唯一的笑容也只会对着身边的女孩。
不过随着月考的到来，人们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复习上，也没有时间八卦议论了。
月考前一晚，江挽月终于给祁渊讲完了所有的内容，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自己也复习了一遍。
祁渊送她到家门口，女孩一路上都在安慰他不要紧张，在她这么多天的魔鬼复习下，哪怕他没上过课也会考出很好的成绩的。
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少年低头看她，暖黄的灯光落在她柔和的脸庞上，清澈明亮的星眸，眉梢眼尾沾了点俏皮灵动的意味，精致得如同他小时候在商店橱窗里看到过的瓷娃娃，又像是天上的仙女。
他久久不出声，女孩也抬起眼皮看他，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潜藏在其中的绵绵情意如同噼里啪啦的火花，立刻点燃了周围的空气，烫得人心中滚烫。
月光之下的树影婆娑，一阵阵轻柔的晚风拂过，吹乱了谁的心思。
江挽月被他炙热迷恋的视线吸引住，心脏如振翅的蝴蝶，扑通扑通跳得快飞。
少年缓缓地弯下腰，江挽月感到心跳快要爆炸了，她没有后退，甚至带着隐隐的期待，轻轻闭上眼睛。
结果下一秒，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脸上沾上了墨水。”
啊…江挽月睁开眼，慌乱地擦着脸颊，力道大到刮出红痕，舌头仿佛在打结：“可、可能是刚才蹭到了。”
“那、那个我得回家了，晚、晚安！”
女孩甚至不等他回答，就飞快地跑了进去。
呜...好社死啊(?ω?)
还以为就要亲亲了(/ω＼)。
祁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地笑了出来，笑容藏着一丝蔫坏。
他刚才就是故意的。
而试探的结果，他很满意。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往回走，步伐渐渐地加快，最后兴奋地奔跑起来。
身体变得越来越燥热，有汗水冒了出来，一滴滴滚落，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泄，直到他一路跑回到家，那颗滚烫激动的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最后，他拿出书本学习，学到了深夜，才感受到了困意。
梦里，他没有克制，如愿地尝到了那一抹甜美。
*
第二天月考，高三分出了二十多个考场，每个班的人都是打乱顺序排到不同的考场的。
祁渊和周牧刚好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江挽月和许昭昭分别去了不同的考场，离得比较远。
因为没有统一早读，大家都是直接去考场复习等待考试，祁渊看着书，视线时不时落在窗外。
今天他还没有见到江挽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昨晚上的事情生气。
就在他不知道第几次抬头，走廊正好路过两个女生，挽着手在聊天，正是江挽月和许昭昭。
女孩虽然和许昭昭说着话，但是余光悄悄地落在一侧，注意着。
她昨晚上回到家之后很久都平静下来，思来想去的结果感觉就是被他耍了，又是害羞又是尴尬的，最后生气得将圆圆抱在怀里，把他身上的毛揉得乱糟糟。
这会儿始作俑者就在身旁不远处，还这样肆无忌惮地看她，她的脸颊又感受到了热乎乎的气息，那颗心又开始乱动起来。
祁渊一直看着女孩从走廊经过，昨天两人就相互对了考场，所以她是知道他坐那儿的，结果硬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所以，真的生气了吗？
昨晚上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某人开始反思着自己。
下一秒，女孩的身影就要彻底经过时，她忽然转头看向他，然后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轻松明朗，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