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汪通判道明前因后果,气的程太守是七窍生烟。
前有刘财、张魁暴毙,敷衍糊弄过去;后有张亮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居然一直隐瞒不报。现在若非群蛇合围县衙,本太守还不知道郓城连发三起命案。
死几个喽啰倒也没什么大碍,问题是现在不仅仅郓城县里满城风雨,就连东平府也流言四起。
现在老真人调停得当还好,若调停失败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那时候圣上龙颜大怒,朝中官员落井下石,自己的大好前程岂不毁于一旦?这该死的刘方,老夫恨不得活剥了他!……
深山老林里,老真人单手立掌颔首道:“二位大仙,贫道吉首了。”
青衣双祖微微躬身施礼道:“小仙还礼了。”
古洞中,青衣双祖和老真人分主宾入座。老真人道:“贫道忙于闭关修炼,疏于管教徒子徒孙。导致门下个别劣徒冥顽不化、斗恶逞凶。
贫道出关后,未能及时巡查门第德行。导致门下弟子强闯仙山,祸害生灵。破坏了人蛇相安,搅扰了双仙修行。此乃都是贫道罪过,还请两位大仙恕罪!”
那雄老祖道:“三茅仙山离我西华仙山六七百里,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那徒孙千里迢迢上门寻衅滋事,杀我玄子玄孙无数,也怪不得我子孙心生怨恨呐!”
老真人道:“小辈们无知,经常走歪了路子,还得咱们做家长的给他们及时纠正,以免错上加错嘛!”
那雄老祖道:“永远搀扶着孩子走路,孩子永远学不会自立。只有让他们自己多摔跟头,他们才能长记性。我们老一辈,该放手时就得放手呀。”
老真人道:“本门蔡丁触犯门规数条,贫道想带他回山重罚调教。仙山门第围衙阻路,贫道不忍伤害无辜,特意前来商议,寻一妥当方法,免动干戈、以和为贵。”
雄老祖道:“可是那蔡丁早已刀兵相加,杀害我大大小小徒子徒孙无数。总不能,起刀兵是他,止刀兵也是他。让那蔡丁一直为刀把,我的子孙永远为鱼肉吧?”
老真人道:“本门蔡丁与仙山子弟在那郓城县衙对峙,就算贫道不插手此事,还有东平府官兵呀。”
雄老祖道:“那张督监引领千余兵马,不也全军覆没了吗?”
老真人道:“东平府太守的位子炙手可热,可是有很多人都窥探已久呀!”
雄老祖道:“人间纷争,与我深山修行者何干?”
老真人道:“县衙对峙时间一久,消息必然传入京都朝廷。为了扳倒程太守空出官位,朝中必有官员拿群蛇围攻县衙做文章。他们若对人间帝王蛊惑谗言,欲兴刀兵之事屠戮山林,以此邀功请赏加官晋爵。难道这些人间朝堂纷争,也与二位大仙无关吗?”
雄老祖呵呵冷笑道:“在老真人眼里,难道小仙就是那泥巴做的不成?”
老真人道:“两位大仙各有一千八百多年的法力,还有众多千八百年、三五百年的后生,实力相当强大。但是人间帝王军队也不下百万雄兵,再加上他们能招揽五湖四海、佛道两门修行之士,大仙可能抗衡?”
雄老祖听了心里一怔,雌老祖接话道:“我们深山修行是为了修心了道、霞举飞升。谁愿意和那些凡夫俗子刀兵相向,破坏我们自己的清修。只是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入山戕害,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等如何安身立命?我等如何安心修行?还望老真人舍掉腐木栽新苗,莫干涉我们除掉那县老爷家小、以及蔡丁师徒的计划。如此才好震慑那些离经叛道之士,不敢随意祸害我山间生灵。”
老真人缓缓地道:“如此说来,是没有商量地余地喽?”
这一句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语,却充满了无尽的威胁,让两位老祖愣是默默不语,没有接话。
老真人看他们有松动的迹象,于是又缓缓地道:“贫道明白两位大仙的难处,贫道何尝不是有苦难言?在茅山,贫道上有师父严加约束,中有师兄弟相互监督,下有徒子徒孙需要管教,贫道也很为难啊。贫道前来带走蔡丁师徒,也是为了回山门规处置,以儆效尤。还望两位大仙给贫道一个面子,让贫道带走蔡丁师徒。至于那县老爷嘛!估计现在程太守和汪通判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跑不了他。”
雌大仙听了气的酥胸起伏:“老真人带门人回山门规处置,我等的家法如何落实?我那被开膛破肚的子孙,和被砍头断身的玄子玄孙们就白死了不成?”
老真人微微一笑道:“大仙心疼玄子玄孙,贫道感同身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杀了蔡丁师徒也救不活他们。
你看这样可否,你那些没有道行的玄子玄孙们,给他们办一个超度法会,让他们有个好的归宿。
有道行的五个子孙,可以给他们找个好的投胎之处,让他们有个较好的起步修行条件。
安抚了亡魂,总比不管亡魂流转生死,反而让更多生者心怀怨恨、相互屠戮、沉沦于打打杀杀,步其亡者后尘要好啊!”
青衣双祖不惧这一个茅山道士,却惧怕茅山诸多师兄弟联手,更何况还有个茅山大家长呢。他们也不得不服软认怂、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那我夫妻俩就给老真人个面子,放过那蔡丁师徒。至于那刘县令嘛?我们自当跟他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