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讲完之后,偌大的办公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正在这时,负责审讯朱慧娟的警察郑晓雯走了进来,将怀中录好的口供递给了张洪。
张洪接过那口供细细看了起来,只是越看越生气,最终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办公桌上。
“怎么了?”白若桐关切地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张洪说着将手中的档案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老刘。
老刘接看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递给了旁边的白若桐。
这时她才知道两人看完之后为何是那样的反应。
原来在问道朱慧娟在王铁柱时候还有没有把王冬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时,她是这样回答的“我嫁到他们家,什么好处都没有,生了王冬第二天就得下地,月子里连个吃的都没有,我再也生不了孩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明明是王铁柱窝囊,是他没本事,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他死了之后只留给我一间破屋,还有个怪胎。”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儿子?要不是这个怪胎我会走到今天这步吗?他要是个正常的孩子的话,我会被王铁柱动辄打骂从而认识吴全吗?”
她越说越激动,哭喊道“他就是个魔鬼,你们不觉得他就是个魔鬼吗?她是来找我讨债的,他是来找我讨债的啊!”说着说着便抱头痛哭起来。
负责做笔录的郑晓雯示意犯人要控制情绪。
等朱慧娟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负责审问的警察才又开口问道“王冬的保险是你买的吗?”
朱慧娟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是吴全买的,我一乡下人不懂这个。”
“那保险受益人是你吗?”
“是我。”朱慧娟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刚开始吴全是要求写他的名字的,但是我听经常唠嗑的小姐妹说写谁的名字谁就有钱拿,于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最后还是写的我的名字。”
“那王冬时候那笔赔偿金现在在什么地方?”
问到这个问题,朱慧娟开始扯着自己的衣角沉默起来。
工作人员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钱,钱被吴全拿走了。”
“不是你的名字吗?怎么会被吴全拿走呢?”
“他说钱放在他那里,他就跟我领证,我跟他那么久了一直无名无分,我一直想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的,就给他了。”
“那你知道钱是你儿子的命换来的吗?”
朱慧娟再次沉默。
“那你跟吴全领证了吗?”
“没有,他拿到钱就消失了,他就是个骗子!”朱慧娟咬牙切齿地说道。
负责审讯的警察又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后悔吗?”
她再次沉默。
看完那份笔录,白若桐思绪万千,重新将档案递给了张洪。或许在没日没夜地折磨中,可怜的朱慧娟内心早就崩溃了,她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在她的世界里只想有一个依靠,所以她极力抓住吴全这根救命稻草,拼命讨好他,企图在他的身上重新找到家的感觉。
可怜的女人啊,最爱你的人被你亲手推入了地狱啊。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胡美娇在那公寓里住了十几天却安然无恙,因为跟她共处一室的虽然是个成年人,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只有三岁孩子那么多。
他睡在她的身侧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就应该在晚上上床睡觉而已,只是阴灵哪里需要睡觉呀,他躺在床上不过是清醒地待到天亮,然后在天亮之后再重新回到墙里面。
那堵墙将他的尸体结结实实地困在了里面,同时也禁锢住了他的灵魂,他无法离开那个公寓,也不会害人,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当他发现入侵者之后,并没有选择伤害她,而是将她赶去了另外的房间。
白若桐有些想哭,当王冬的尸体被带走之后,他的魂魄就离开了,如果他还在的话,她真想上前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白若桐最后隔着审讯室看了眼那个叫做朱慧娟的女人,只见她穿着一身洗的褪色的黄色运动服,身体干瘦的厉害,正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或许她也是爱着王冬的,或许她也后悔过,或许……
“那个叫吴全的男人呢?”白若桐朝身前的张洪问道。
“他拿到那笔钱之后就消失了,我们正在调查他的消费记录,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察觉到了白若桐消极的情绪,老刘在警局的事情搞完之后给她放了半天假。
白若桐怀着沉重的心情朝自己家小区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发现了她,欢欢喜喜地朝她跑来“妈妈,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
是那个小女孩,看到她冲过来的身影,白若桐没有一丝犹豫掏出了手机,刚要按下拨号键就被小女孩跳起来一把抢了过去。
“不许你给她们打电话!”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朝她说道。
“为什么?你这么小跑了出来这么久了都找不到家人,给你送警局你还偷偷跑了,你有没有安全意识呀?”白若桐心情本来就不好,看着这小女孩对自己的安全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小女孩不说话了,只是委屈地看着她。
正当她要心软的时候却见一只正在跟主人遛弯儿的德牧突然挣脱主人的手,疯狂地狂吠着朝着小女孩冲来。
白若桐下意识地想拉过小女孩儿护在身后,谁曾想上一秒还委屈巴巴看着她的小女孩,在恶狗冲过来的瞬间竟然朝着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说来也奇怪,原本气势汹汹德牧在接收到小女孩儿眼神地一刹那突然哀嚎着趴在了地上,只见它双脚匍匐在地,一双耳朵紧紧地朝后抿着,嘴巴放在地上使劲向前伸直,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嘴里还‘吱吱吱’急切地叫着,这还不算完,见小女孩没有反应,它竟然直接直接朝地上一滚,将自己的肚皮漏了出来,那样子活像个等着皇帝宠幸的妃子。
白若桐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现在小女孩跟她说自己可以打得过老虎她都信!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吓到你们吧?”德牧的主人才刚刚赶到,急忙拉住自己的狗想要将它从地上拉起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怪了。”那人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小女孩小声嘀咕道。
“还不快走!”小女孩没好气地朝德牧吼道。
接收到命令的德牧‘噌‘地一声从地上起来,逃命似的弹了出去。
而刚刚牵住狗绳的主人也被它拽的一个趔趄,嘴里一边说着“慢点黑子,慢点黑子!”一边被那狗拉的踉踉跄跄的跑了。
“妈妈!”小女孩重新换上了一副可怜的面孔盯着白若桐道“你可以请我到你家喝杯水吗?”
看着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白若桐磕磕巴巴地回道“可,可以,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