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国,泯城。
天色已黑。
客栈门楼悬着的灯笼已被小厮点燃,灯笼下映出一长一短两个影子。
短影子不停地攒动着,长影子却纹丝不动。
“是哥哥!哥哥回来啦!”短影子跳动着离开长影子,长影子只是追了一步便又停了下来。
此正是乔婉儿和钟茴的影子,乔婉儿见天都黑了,蔺川也没有回来,心里着急,就到客栈门前翘首以待。
钟茴不忍她独自一人呆在门口,就陪着她一起等蔺川,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竟有些担心蔺川的安危,也说不上为什么。
“哥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呀!婉儿好担心你啊!”乔婉儿飞奔向蔺川,刚要去扯蔺川的衣袖,却发现蔺川衣袖不见了,抬头向上看去,才发现肩处的断痕。
“哥哥,你的衣袖怎么断了?”
“ 咦!哥哥你的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钟茴见状也皱起了眉头,出门时还是衣冠楚楚美少年呢,回来怎么成了这副狼狈模样。
小丫头问地太快,蔺川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又不想让她担心,却也没想到如何去编故事,于是选择暂不回答,变戏法儿似的从背后摸出两根冰糖葫芦。
乔婉儿的目光瞬间被冰糖葫芦所吸引,露出小馋猫的表情,伸手拿过一根,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蔺川摸了摸乔婉儿的脑袋,看向一侧的钟茴,钟茴见蔺川望过来,瞬间低下头,将目光挪开。
“ 喏,这根是你的,小茴。”
钟茴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小手,视野里却突然出现了一根冰糖葫芦。
钟茴抬起头看向蔺川含笑的眼睛,喃喃问道:“这是给我的?”
蔺川点了下头。
“还是留给婉儿吃吧……”钟茴还是没有伸手接过,却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
“你且拿着吃吧,婉儿不可再多吃了,再吃就成小肥猫了,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洛前辈,你二人早点回房休息吧。”蔺川说罢将冰糖葫芦塞到钟茴手中。
乔婉儿丝毫没有听到蔺川的话,只顾着享受她的冰糖葫芦。
钟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胸口似有小鹿乱撞,后知后觉喃喃自语道:“他刚刚叫我小茴……”
忽而一张肥嘟嘟瓷娃娃一样的脸蛋儿出现在钟茴的面前,瓷娃娃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舔了舔嘴角谄媚道:“小茴姐,刚刚是说要将这根冰糖葫芦留给婉儿吃的吗?”
“没有,你听错了…… ”钟茴倏地将手中的冰糖葫芦举起,护在胸前,声音细不可闻。
乔婉儿撅起小嘴,追在钟茴地身后嚷嚷着能否分她一颗。
……
蔺川刚进入客栈便撞上了洛星河,洛星河身后还跟着俩人,分别是鲁六宝和钟莱。
三人将蔺川引入隔间,此三人正要结伴去水市寻找蔺川,这么晚未归,担心蔺川遭了歹人。
蔺川听闻之后心头一暖,但见餐桌上的饭菜均未动过,当是在等他归来一同食用。蔺川心说此三人当为良友,日后若是帮的上忙,定当全力以赴。
钟莱吩咐店小二将桌上酒菜温一温,继而问起蔺川的遭遇。
“阿川你这发型挺别致啊,中间短四周长,容易被人误会是半秃,多少有点儿浑欲不胜簪的意思。”钟莱指着蔺川的碎发调侃道。
“路遇歹人,险些被人一刀削了脑袋,所幸捡回一条命。”蔺川搔了搔头顶碎发,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三人闻言一惊,遂追问细则,蔺川将遭劫的经过简单的描述了一番,他略过了有关万公子的那一段,只说自己买了一枚九垚仿丹,也未提及头目手上的雪花刺青。
蔺川深知此事多少与那万公子有些关系,万公子在泯城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几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走漏风声。目前尚且不知这场劫杀是那头目自己贪财起意,还是那万公子的授意,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的话,明日出城都难。
三人闻言唏嘘不已,蔺川嘱咐三人此事不可为外人道,毕竟自己在泯城杀了个人,若是被官家知道,多少会有些麻烦,更何况此人还是那万公子仆从。
“这把刀太过惹眼,还请洛前辈暂代保管,等出了城再交还于我。 ”蔺川见洛星河颔首,便将长刀递给了他。
洛星河暗赞许蔺川心思缜密,接过长刀取下袖套,一抹猩红映入众人眼帘,刀身散发着微光,刀身靠近刀格处刻着两个小字,饮血。
洛星河试着将灵力注入其中,却受到饮血刀抵触,看来此刀已被滴血认了主,以他的修为境界破除刀中血契,一个时辰足矣。
“此刀已被立下血契,待我今夜将那血契破除,等明日再交还于你。否则以你之修为即便是到了玄灵境怕也难能将之破解。”洛星河将饮血刀收入乾坤戒中。
豢灵师与灵器立下的血契,同境界的豢灵师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很难其抹除,除非请更高境界的豢灵师帮忙,亦或者找炼器师帮忙解除,不过一般人都不会趟这些个浑水,立过血契的灵器必然是有主之物,若是被苦主找上门来,多少会沾上些瓜葛,有损名誉。
“多谢前辈。”蔺川心下感激,洛星河倒是有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蔺川问起文琦和谢梓阳的去向,回到客栈未见二人踪迹。
“阿川兄弟还关心他俩呢,早回来了,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个龟公给抬回来的。要我说喝多了就在那花间酒楼住一宿得了,还非得说自己东玄学宫的学生,要守规矩,不可善离出游队伍,学宫的脸都被他们给丢光了!”
“他俩估计是怕明早睡过了头,咱们再将他们落下了。”洛星河接着钟莱的话茬含笑说道。
鲁六宝和钟莱闻言一愣,他俩一路上从未见洛星河这般与他们从容说笑,兴许是一同经历了生死,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吧,继而都跟着笑了起来。
“诸位有所不知,我听那龟公所说,文琦吃醉了酒,非要给他一位死去的兄弟叫一位姑娘,吓得姑娘们纷纷奔逃,惹得老鸨嗔怪不已……”
蔺川心里一叹,没想到这个文琦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明羽泉下有知,当该欣慰吧。
洪炉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