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音一落,那些反对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沉默了片刻,一个两只耳朵一黑一白的兔族兽人走到白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程逸安躲在草丛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
可白却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
那双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睛,一一扫视过站在他身边的族人们,而后带着一如往常的淡然定定看向了不远处——
这样的态度,好像即将发生的不是决定他们生死的战役,而只是族群内部经常发生的无伤大雅点到即止的小打小闹。
即便是弱小的食草兽族,身为雄性,也有与生俱来的尊严和使命。
他们生而比雌性强大,就该承担起保护雌性和幼崽的责任,危险来临,他们就该一往无前的冲上去,而不是畏首畏尾贪生怕死。
死亡是可怕的,但英勇战死,和束手就擒等死,两者天差地别。
他们尚且有一点作战的能力,多拖住那些蛇群一会儿,就给自己的伴侣和幼崽们多争取了一线生机。
这些兔族的眼眸里,都亮起了光。
但程逸安注意到,并非所有的兔族兽人都愿意拼死一搏。
动物天性畏惧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两三个兔族深深看了以白为首的那些不知死活的族人们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抓着藤蔓和岩石,往悬崖上爬去。
程逸安抬头看了一眼。
悬崖上,还有小白和小蛇留守着。
即便小蛇身受重伤毫无战斗力,可那上面毕竟到处是大黑留下的气味。
等那些兔子们爬上去,发现自己病急乱投医,竟然自投罗网闯进了狼窝,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绝望心情。
当然有程逸安在,大黑也不可能真的对那些兔子做什么。
但光是那浓郁强悍的气味,也能给他们吓个够呛了。
“来了。”
白冷静出声。
程逸安耳畔,鳞片摩擦草地发出的哗哗声由远及近,喧闹的直戳人耳膜。
她定了定神,小心扒开面前遮挡的草丛往前看去,却一眼就让她吓得心跳几乎停滞。
一瞬间,她仿佛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拉扯回到那一天。
巨大的蛇头,森冷的蛇瞳,树干一般粗的蛇身。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程逸安恍惚已经嗅到了那猩红的蛇嘴里喷出来的腥臭的气息。
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不可遏制的开始颤抖。
白的眼神状似不经意的朝她藏身的草丛看了一眼,没多停留,微微蹲下身子,健壮的后腿弯曲后猛地蹬地,借力一个弹跳势不可挡往前冲了出去。
而他的族人们紧紧跟在他身后,毫不犹豫的窜了出去。
这阵仗,反倒让蛇群追击的步伐放缓了。
一条条蛇停在原地,直着上身摇晃着脑袋,嘶嘶吐着蛇信,灯笼般的眼珠子锁定着面前这些疯了似的兔子。
怎么回事?
魔怔了?
这些兔子非但不再逃跑,反而不怕死的朝他们冲过来?
眼瞅着为首的那只大白兔子就快到眼前了,一条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蛇张大嘴嘶鸣一声,长尾狠狠一甩。
这一下,要是挨上了,怕是内脏都要破裂。
程逸安差点尖叫出声,死死捂住嘴,在心里替白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