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你连……你只是一个雌性,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雪情急之下差点说出了程逸安没办法变回兽型的秘密,好在及时刹车,舌头打了个滚,不自然的怒斥道。
程逸安眼神聚焦在别处,仿佛根本没在听她说了什么。
只在她说完之后,抬头冲她感激一笑。
他们和大黑是敌对的种族,而她是大黑的同伴。
雪雪刚才能在自己的族人面前提出要帮助她,已经让她心里一暖。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应该连累雪雪,让她为难。
道别之后,程逸安不再犹豫不决,脚下不停往回飞奔。
大黑,大黑……一定要坚持住啊……
程逸安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不停的逼着自己加快速度。
只是大黑和那只巨鸟的厮杀早已经转移了战场,程逸安飞奔到之前的地方,却没有看见大黑的身影。
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焦急环顾着四周,正忧心如焚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大黑的时候,树林深处突然传来巨鸟一声怪异的长嘶。
程逸安心一颤,顾不得喘口气,马不停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近了……越来越近了……
巨鸟的嘶鸣仿佛就在耳边,刺得耳膜生疼,而这声音似乎在一点点升高。
程逸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两条腿已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抬起腿都让她疼得眼角都渗出泪来,但她一步都不敢停下。
忍着脸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枝杈划出道道血痕的痛苦,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程逸安终于找到了大黑。
她瞳孔狠狠一缩,失声尖叫。
“大黑!!!”
巨鸟奇异的嘶鸣声中暗含的是即将大仇得报的痛快。
此时它正扇动着遮天蔽日的翅膀,悬停在空中,与树冠齐高。
而它锋利的爪子刺穿了大黑脊背的皮肉,将他钩住挂在自己身体下方。
大黑似乎奄奄一息,不动弹也不挣扎。
只是在听见程逸安的声音后,费力的把鲜血模糊的双眼撑开了一条缝,在看清地面上他的雌性的娇小身影后,张开嘴嘶哑的低吼了一声。
“走……”
在这场战斗的开端,他凭借着这段时间频繁捕猎学会的战斗技巧和正常进食后日益强健的体魄,一度占据了上风。
但很快他就明白,年龄、体型的差距,还有仇恨的力量驱使。
这场战斗他根本没有胜算。
好在他已经把雌性给赶走了,如果那只觊觎她的公兔子在附近的话,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巨鸟太灵活狡诈,每一次他拼尽全力的撕咬扑杀都被他挥一挥翅膀轻巧躲过,反过来却是它尖利的爪子和鸟喙在他身上脸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血痕。
背部被刺穿,身体腾空而起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也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侥幸了。
这样的高度,他已经没有力气调整自己身体去接近着力点了。
只要这只鸟爪子一松,将他摔下去,他就死定了。
但是那样一定会吓坏安的。
而且……如果杀了他还不够,这只鸟还不肯放过安,那又该怎么办?
食草兽人都是些贪生怕死只会逃避危险的弱者,就算再怎么觊觎安,可如果她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他们一定不会管她的死活。
大黑灰败的眼眸里,突然神色一戾。
他低吼一声,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那只巨鸟低下头,似乎很是惊讶他死到临头竟然还有力气挣扎,爪子收紧了更用力的扎在大黑的皮肉里。
大黑痛苦的嘶吼,但他下一刻龇出一口獠牙,奋力将脑袋往后扭。
一口下去,一声脆响。
竟是生生咬碎了巨鸟腿上的骨头。
“嘎!!”
巨鸟一声凄厉的嘶叫,翅膀扇动的更加疯狂。
断腿的剧痛让它开始报复性的带着大黑在空中不停徘徊,脊背皮肉骨头被利爪撕扯的痛楚让大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呜咽。
程逸安红了眼眶。
她低下头四处寻找着能用来攻击那只鸟的武器,目光落在散乱在地上的石块上。
她扔东西的准头不好。
但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将一块石头死死捏在掌心,瞅准了那只巨鸟被不停挣扎的大黑带的降至半空的时机——
“你放开大黑!”
程逸安尖叫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瞄准巨鸟的翅膀将石块狠狠掷了过去。
“嘎!”
石块没有如预期的那样砸中巨鸟的身体,仅仅是挨着它的羽翼边缘擦了过去,但也让它身体倾斜了一下险些没能维持住平衡。
它似乎是被激怒了,怪叫一声猛然扑腾翅膀升到了更高处,小眼珠带着怨念的恶意看了一眼还在徒劳挣扎的大黑,飞到了一旁砂石裸露没有青草覆盖的空地上方。
程逸安心跳都快停止了,死死瞪大了眼紧盯着空中的两个黑影。
浑身血液凝固,而双腿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而巨鸟已经仰头一声痛快的嘶鸣,两只脚爪松开大黑的瞬间,狠狠蹬了下去——
“大黑!”
程逸安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她根本来不及赶过去,大黑已经从空中断线风筝一样直直坠落。
下方是布满了砂砾的地面,这样的高度,摔下来之后……
程逸安两腿机械的奔跑着,双眼呆呆的盯着空中坠落的那道黑色身影。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下来,大黑坠落的画面一帧一帧在慢放,煎熬着程逸安的心脏。
一切就发生在她眼前,而她无能为力,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心跳似乎停止,又似乎在急切剧烈的跳动,砰砰的声音震得程逸安头晕眼花。
可就在大黑即将坠至地面的时候,斜刺里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窜了出来。
“咚!”
狠狠撞上了大黑的身体。
也因为这一撞,大黑下落的轨迹改变了方向,一黑一白两只野兽纠缠在一起滚落在一旁松软的青草地上。
得救了……
程逸安那像被一只手死死揪住的神经,过了好久才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