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辰往吃食摊子前一站，煮面的大娘眼睛就是一亮，回头吆喝着：“小妮，你看谁来了。”
女人话音落下，擦桌子的小姑娘满脸喜意的跑了过来：“江哥哥，好长时间都不见你了。”
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梳着光亮的双丫髻，两根粉色的绸带绑在上面，还簪了两朵栗子大小的粉绢花，人长的白白净净，一身粉色碎花衣裳虽然洗的泛了白，却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不待江北辰回话，那小姑娘目光在萧玉凝和萧玉清身上转过，然后又看向江北辰：“江哥哥，你这都快一个月不见人了，可真是让我挂念，问过李哥哥，他说你家中出了变故，是何变故啊？”
小姑娘说完才似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女人：“娘，江哥哥最喜欢吃你包的馄饨了，快给他煮上一大碗。”
江北辰闻言看向女人：“梅花婶子，我还不能吃荤，你别忙着煮。”
女人愣了一下，见江北辰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束发的发带也是月白色的，而不是程氏书院统一的赭红色长衫，心下就有了猜测。
女人神色略有些紧张：“你……你……”
江北辰叹息了一声：“家父……出了意外。”
女人眼眶微湿，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江北辰惨然一笑：“梅花婶子，给我来碗豆花，再来碗素面。”说罢，看向萧玉凝和萧玉清：“你们吃馄饨？”
前两次来县里，萧玉凝就是吃的馄饨，江北辰猜她也是爱吃馄饨。
“好，给我来一碗馄饨，一张肉沫油饼，二姐，你呢？”
萧玉清看见有面，想了想说：“我也吃面。”
江北辰点点头：“婶子，再来一碗排骨面和一张肉沫油饼吧。”
女人眨了眨眼睛，忙不迭的点头：“成，你们找地方坐啊。”
小姑娘把三人带到巷子里面的一张桌子，也不去招呼客人，看着萧玉清和萧玉凝，绞了绞手里的布巾：“江哥哥，这两位姐姐是？”
然后看向萧玉凝：“莫不是这位姐姐是……”
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小姑娘轻咬嘴唇，眼巴巴的看着江北辰。
萧玉凝：“……”
什么情况，她怎么觉得这小姑娘有那么一股绿茶味呢？
江北辰不明白小姑娘的意思，刚想问问她要说什么，女人就喊了小姑娘过去端饭。
不多时，小姑娘和比她大个两三岁的姑娘给他们把饭送了过来。
小姑娘还想说什么，被大一些的姑娘给拉走了。
等三人吃了饭，江北辰掏出了五十文钱付了。
女人问江北辰眼下是住在哪一房了。
“我没跟着我大伯二伯。”
“他们不管你？”
“不是，是我不想跟他们。”
“那你现在？”
江北辰笑了笑说：“我现在住在萧叔叔家，就是和我爹来你家吃过几回早饭的那个叔叔。”
“那这两个姐姐就是萧家姐姐？”小姑娘从女人身后冒了出来，看向萧玉凝：“你是不是叫萧玉凝？”
萧玉清眨了眨眼：“嗯？”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嗯什么嗯？我猜你就是，哼，也就这……”
“春芽。”女人呵斥了一声：“有客人来了，怎地就没点眼色了。”
小姑娘看了一眼正在招呼客人的姐姐：“不是有我姐吗 ？”
“江哥哥，萧家人待你好不好？我看着你都瘦了好多，肯定是那萧家人待你不好，对了，他们是不是看上你爹留给你的东西？江哥哥，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家的人给哄骗了去，其实，你也可以来我家啊，我家还离书院近呢。”
小姑娘满脸担心的看着江北辰。
这话萧玉凝就不爱听了，哪有当着人家的面就说这样话的。
念及小姑娘年纪小，她不计较，但不计较不代表会由着这小姑娘这样看不起他们家的人。
萧玉凝把江北辰拉到了自己身后，轻笑一声：“哟，就合着你们是好人喽？你这小丫头，竟是当着我们的面就这般说话，心思又好到哪里？”
小姑娘闻言瞪大了眼睛，委委屈屈的看向了她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顿时水蒙蒙，好不可怜。
“哼，他在我家吃的饱，穿的暖，喏，他身上背着的书包都是我们姐妹给他做的，你怎地知道他在我家不好？再说了，就他手里那点钱，我们家还不能看在眼里，小小年纪，别随意揣测他人。”
“这话是理儿！”身后响起一道鸭公嗓音，众人看向来人，是七八个十来岁的少年。
“我瞧这背影就知道是北辰了。”
鸭公嗓声音又响起，原来是右边第三人，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
江北辰见到几人，心里一喜，连忙迎上前两步：“李兄。”
“北辰，伯父的事情处理好了？”少年问道。
“是的。”
“你这是准备回来上课了？”少年又问。
“嗯，家父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不敢耽误学业，便提前回来了。”
又有一个少年走上前来，拍了拍江北辰的肩膀：“节哀顺变，对了，北辰，有件事要跟你说。”
“谢谢。”江北辰感谢了少年的慰问，听他还有下文，便道：“王兄请讲。”
“江北辰，你的床位被许州他弟给强占了去，更糟糕的是咱们院子没床位了。”略有些胖的小少年从后面串了过来，眉眼张扬的说着，如此冷的天儿，他头上竟是有着一层薄汗。
萧玉凝不禁莞尔。
这才是十一二岁小少年们该有的样子嘛，活泼张扬。
江北辰这小子平日里也太安静了些。
“那许州太不是个东西了，你刚请了假，他就找了房东，以一个月两百文的高价占了你的床位，害的房东把我们的房价也涨了十文，现在是一百六十文了。”另一个和江北辰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说道。
“他家若是有钱，怎地就不单独租个院子去？”
“就是。”
有人附和着。
被江北辰称为李兄的公鸭嗓少年叹了一声，看向已经去给客人煮面的女人：“北辰，你吃过早饭了吗？咱们点上早饭，边吃边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