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曼逾明径直走到了一边,楚城幕把拳头放到眼前看了看,又回头看了一眼正笑嘻嘻看着自己的苟东赐,傻愣愣的来了一句,道:
“这尼玛前特种兵都被我揍了,我神功大成了?”
苟东赐闻言,顿时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
“老板,你想啥呢?你身体素质是不错,可打架就是街头把式,糙得一逼。人家要是想躲,早在你出拳之前就能计算出你的轨迹了。”
楚城幕闻言,再次看了看走到了阴影中的曼逾明,疑惑道:
“那他干嘛不躲?你不说他拳脚稀疏得厉害么?”
苟东赐闻言,再次大大的白了楚城幕一眼,嘿嘿一笑,回答道:
“我说的稀疏,那也只是相对作战部队而言。之前你不也听他说了么?他现在在港城,那地方就是长腿长胳膊的兵样子,怕是多少年都没有好好练过拳脚功夫了。”
“至于他为啥不躲嘛,嘿嘿嘿,我刚才和他聊天的时候说我老板特别小气,他要是不让你把气给撒出来,指定别想好。结果我说啥来着?你还真躲边上给人家来了个电炮!我刚才看他身体都准备反击了的,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这边楚城幕和苟东赐刚闲聊了几句,装作走回越野车边上要拿什么东西的曼逾明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假装自己已经拿了东西,又“嘭”的重重关上了车门,这才顶着一只熊猫眼重新走回了两人边上。
“走走?”曼逾明几步走到楚城幕身旁,主动散了一支香烟给他。
这会儿曼逾明那顶着一直熊猫眼的脸上已经少了几分生硬,之前楚城幕和自家老子打交道的画面,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和自家的关系恐怕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亲近。
“走走!”楚城幕接过香烟,低头点上,随便挑了个方向,习惯性的一马当先往前走去。
苟东赐倒是很快跟在了他身后,可和他还是第一次打交道的曼逾明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笑,也跟在了楚城幕身后。
侧身往后看了一眼,楚城幕见曼逾明只是顶着一只熊猫眼低头抽闷烟,一副想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为难模样,不由咧嘴一笑,也不为难这个在军营里待了十多年,已经多少和社会有些脱节了的汉子,主动找了个话题,问道:
“刚才我听曼伯伯说你准备转业?”
曼逾明看样子确实如同罗时所说那般,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听到楚城幕主动挑起了话头,顿时重重的松了口气,回答道:
“嗯,想转业,在军队里待了十多年,眼看也差不多到头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楚城幕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曼逾明一眼,指了指他肩膀上的两杠两星,说道:
“算算年纪,你现在也差不多才三十六岁左右?三十六岁能做到中校,怎么也是军队里的骨干力量吧?怎么叫做到头了?”
曼逾明闻言,似乎有些意外楚城幕知道自己的年纪,可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神色间变得有些黯然,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我的中校是从响箭调到港城的时候提的,十八岁我上的军校,二十二岁毕业,毕业以后就是少尉,后来加入响箭,升到少校只花了六年,比最低年限还快了三年。可我今年三十六,却已经当了七年的中校了。”
“处在我这个层次的军官,正是人生最难的时候。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三重叠加期:前行负重爬坡期,责任压力加重期,家庭矛盾交织期。工作上,责任重,压力也大!发展上,进步难,转业也难!至于家庭上嘛……”
说到一半,曼逾明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又说道:
“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矛盾多发,高发,频发。我家老头子倒也不用我操心啥,他的精力比我还旺盛。主要还是小孩儿和家庭方面,孩子上学,辅导作业,大事儿小事儿自己都帮衬不上。当兵的再无私再奉献,首先也得是个人。像我们这种人,基本属于儿孝缺位,夫责缺位,父爱缺位。”
楚城幕闻言,扭头看了这个突然就变得话多的男人一眼。或许是压力太大,亦或是心里憋了许多年的委屈,让这个男人在初次见面的另一个男人面前,显得略微有些失态以及话多。
捏着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楚城幕又调转了目光,微微摇了摇头,道:
“既然知道自己的这些责任,那干嘛还要淌这些浑水?而且你的妻子家世应该很不错,照理来说,你不应该存在这些问题才对。”
曼逾明闻言,很是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又低头抽了一口闷烟,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他自己都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是想到了,就想去做。
沉默了好一会儿,曼逾明几口把手里的香烟抽掉,又掏出烟盒子续了一颗,说道:
“你知道得倒是挺多,小汐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不是所有罗家的血统都混得好,几代人下来,尤其是外姓人的后代,良莠不齐的情况比比皆是。”
楚城幕闻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回答道:
“有一些是罗时告诉我的,有一些是秦剑铭说的。”
“秦剑铭?他现在渝州发展得咋样了?”突然听到秦剑铭的名字,曼逾明又愣了一下,自从当年他主动调到港城以后,和当初那群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这个曼逾明,自家朋友的事情居然找旁人打听?这情商也是够够的了。
“他啊?渝州北旷区的公安分局局长。明年三月份以后,看看有没有希望更进一步拿个主管警务的副区长做做。要是能跳到这一步,他以后的路就算是走宽了。要是跳不出来,那估计还得在公检法系统里熬着。”
“老秦现在发展这么好么?他和他家里和好了?”曼逾明闻言不由顿了一下,随即又跟上了楚城幕,问道。
曼逾明现在是中校,相当于地方上副团,正团,也就是处级职务。可如果真的转业到地方,一般都会降格任职。所以最多也就安排给正副科级的职务,如果运气好,能混个副处,这也是他此次请假回来找自家老子的主要原因。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道:
“那谁知道呢,或许是和好了吧!你这要从军营里出来啊,怕是还有不少课程要补一补才行。好了,无关紧要的话也不多扯了,既然你开不了这个口,就让我来说吧!”
言罢,楚城幕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回头看向了曼逾明,一字一句的说道:
“曼逾明,本来看在曼伯伯和曼蔓的面子上,我应该管你叫一声哥才对。不过冲你今天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一拳,这声哥,你恐怕有些担不起。大家都是男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看在你刚才没有躲我那一拳的份上,我想奉劝你一句。既然当初你自己做了决定,面对这种状况知难而退了,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孩子,那么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如就把它彻底放开得了。免得自己难堪,也免得别人难堪!”
两句话说完,楚城幕就看见曼逾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起来,见他抬头就要反驳自己,又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还没说,那就是,你今天亏得这一拳没打到我,如果你真的打到我了,让罗时知道了,她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感动,反而会觉得你幼稚。”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家都在成长,你又何苦把自己困在当年的时间里走不出?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你从辈分上来说,都已经是罗时的长辈了,现在还动这些青春期小男生的心思,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听闻楚城幕这一句长辈砸到自己头上,曼逾明刚刚还涨红的脸又转瞬间没了血色,就连那乌青的眼眶,也被他苍白的脸色衬托得更加明显。
过了好一会儿,曼逾明才抖动了一下嘴唇,说道:
“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在说这些话?我和小汐的事情什么时候又轮到你这个外人来多嘴了?你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你觉得我是真心实意的接受了那段婚姻的吗?难道我在那个时候,还有别的选择不成?”
楚城幕闻言,有些怜悯的看了曼逾明一眼,轻声回答道:
“你和罗时的事情本就和我无关,只是你这份敌意已经冲我来了,我才不得不多说几句。你问我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我大概和你是一个立场吧,不过我却没有你这么不正经!只是你觉得那个时候你没有选择,难道现在你打算离开军队,就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了?”
言罢,楚城幕伸手拍了拍眼前男人的肩膀,轻笑了下,又继续说道:
“曼逾明,别做让你父亲,让你妹妹蒙羞的事情!你在军营里或许觉得时间已经被定格住了,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你身边的所有人,其实一直都在改变。当年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管你叫曼哥哥的小女孩儿,她早就长大了。”
“好啦,言尽于此,该说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一大通,至于你愿不愿意听那是你的事情。”
言罢,楚城幕冲正用怜悯神色看着曼逾明的苟东赐招了招手,丢下了失魂落魄的曼逾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哎,我都跟你说了,我家老板小气得很!你说你挨了他一电炮不就完事儿了?还非要和他聊个什么劲儿?他这人啊,不仅杀人,还要诛心!
大个子看了看那穿着笔挺军装,却突然一下子佝偻下去了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也调转了方向,跟在楚城幕身后往夜色中走去。
就在楚城幕和苟东赐驱车往回赶的同时,在简南风小院里一起忙活了整整八九个小时的仲卿卿,这会儿正在小心翼翼的把最后几颗切割成指甲盖大小的长方形钻石,镶嵌进一根白金手链的卡托儿里。
白金手链咋一看很是简单,是典型的Art Deco风格。可只有亲手为仲卿卿打造这个手链的简南风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复杂。
每一颗钻石搭配两颗几何切割的蓝宝石,每一格镶嵌钻石的卡托儿两侧还有两个用以镶嵌蓝宝石的微型卡槽,为了把这些微型卡槽弄得和卡托儿齐平,就足足浪费了简南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就更别提每一格白金手链之间的衔接与塑形了。
“诶,卿卿!”眼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习惯于一身亚麻布宽松衣服的简南风早就在自己的躺椅上盖上了一床薄被,这会儿正端着一杯醪糟酒,有滋有味的喝个不停,喝到兴起,还会直接伸手把酒杯里的醪糟捞出来吃掉。
“嗯?”仲卿卿这会儿正在用镊子把一颗70分左右的钻石小心的安放到卡托儿里,这是三十六颗钻石里的最后三颗之一了。
手链的灵感来自于1940的经典款式Art Deco,Art Deco源于法语Art Decoratifs,意思是装饰艺术,是她考虑了好久才定下的设计稿。对于男人来说,带手链这种东西,还是简约大方为好。
简南风看了一眼仲卿卿那聚精会神的模样,一拍脑门,一脸你没救了的样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问道:
“你这是赔了身子还搭钱?你说你到底图啥?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来的云城,结果却各玩各的?”
仲卿卿闻言,依旧是头都不抬一下,只是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眼,又拿起了镊子,把钻石两边的其中一块蓝宝石夹了上去,轻声回答:
“说话咋这么难听呢,我啥也不图啊!我喜欢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对他好,不然我的生活会没有目标的。而且我来云城本来就没啥事儿,只是楚城幕想我过来,我就来了。今天我这嘴巴咋样你又不是没看见,他有事情要忙,我也能找到事情打发时间,干嘛非要腻在一起?”
“没啥事儿你还跟过来?你该不会是特意为了这根手链才跑一趟的吧?”简南风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再次问道。
仲卿卿闻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镊子,拿起一把精致的小钳子,手下微微使劲儿,把钻石和蓝宝石都用卡槽边上的白金小爪固定好,这才回答道:
“不是啊,手链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这只是恰逢其会。我跟过来的目的,就是让他习惯身边有我啊,虽然没必要一天到晚都腻在一起,可我还是想他无论去哪,都会第一时间考虑把我带上。其实楚城幕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这趟出差有我没我都没区别,可他偏偏就把我叫上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你啊,谈个恋爱还用上三十六计了?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简南风闻言,不由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笑眯眯的看着仲卿卿,问道。
“温水煮青蛙……”仲卿卿闻言笑了笑,撩了撩被夜风吹落到脸颊上的鬓发,抬头看了一眼简南风,轻声回答道。
与此同时,远在江州无锡的某家星级酒店里,闲庭舒正在霍霆锋的陪伴下喝着闷酒。
两人身旁不远处,摆放着几人这段时间来走访过的所有区县和城市的交通规划图,规划图上更是被两人用各种颜色的记号笔做了不少标准。
喝了一口啤酒,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电视屏幕,闲庭舒不自觉的又拿起手机按动了一下,屏幕上依旧空空如也,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短信。
看到闲庭舒再次拿起了手机,一直陪着她喝闷酒看球赛的霍霆锋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哎,闲老师,咱这喝了才不到一个小时,你就看了十多遍手机了,你要是想小幕,不如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得了。”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这人,你要不给他打电话,他是不会主动想起给你打的。我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了,你看我出来这么久,他有给我打个电话么?”
闲庭舒闻言,使劲的咬了咬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把手机丢到了一旁,轻声回答道:
“我不打!我就要看这个小没良心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
霍霆锋闻言,不由笑了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得小了一些,回答道:
“你猜小幕会不会也在这么想,闲庭舒那个没良心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
闲庭舒闻言,不由微微一愣,道:
“那他想起我了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霍霆锋拿起手边的啤酒喝了一口,笑道:
“是你自己跑出来出差的,小幕也答应你了,结果你还怪小幕不想你?你这事业心这么强,我看以后啊,小幕怕是会逐渐习惯身边没有你咯!”
闲庭舒闻言心中微微一颤,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手机,可过了一会儿后,却还是把头转向电视机。
凭啥要我主动?我就不打!
而就在闲庭舒纠结着楚城幕到底什么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的同时,位于云城府南河边的香格里拉酒店,有一个单穿着衬衫,裸露着胸膛的妖媚男人,正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一眼不眨的看着不远处大床上的活春宫。
为他表演活春宫的女主角是一个很是漂亮白净的年轻女孩儿,而趴在年轻女孩儿身上的,却分明是一个打扮邋里邋遢,臭气熏天,年纪大概在四十来岁的乞丐。
妖媚的男人在看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表演后,突然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叠红票丢到了床上,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可以滚了。
直到乞丐和年轻女孩儿都拿着钱离开了客房,妖媚的男人才有些厌恶的看了看被乞丐弄得脏兮兮的大床,然后径直走向了床头的柜子,
人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施施然走向了不远处的洗手间。
男人一边走一边用娇柔的动作脱掉了身上的衣物,直到走进洗手间,男人已然浑身赤裸。
走进洗手间,男人拧开了位于身后的热水器开关,然后在雾气蒸腾的洗手间里跪了下来,
只是如果此时有人站在他身旁,仅仅只需要低下头就会发现,男人身下那物件,似乎比起正常男人短了不止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