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回到京都国际饭店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在回去的路上,楚城幕才算是有心思整理了一下今天得到的消息。
真是神奇,这世上居然不止自己一个拥有特殊经历的人。虽然罗骋虎那份所谓的预知和自己的重生完全不是一码事,可楚城幕内心深处,却如同罗骋虎对自己一般,对那个位高权重的老人不自主的生出了几分亲近的感觉。那长久以来的许多疑惑,在今天也总算有了一个答复,
只是亲近归亲近,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多说多错,楚城幕并没有开口问起罗骋虎有关非典以及曼城恩的事情,因为那些事情都发生在自己重生以前,若是问得多了,无疑就把自己的底儿给泄了。
以罗骋虎自身的经历来看,这份预知能力充满了不确定以及个人专属的属性。所以在拥有可以随意左右大势能力的他看来,这份能力即使有用,却也只是针对楚城幕个人的成长。而且以楚城幕和罗溪鱼的关系来说,即使楚城幕成长得再高,那也是对罗家有益无弊的事情。
就如同这座取名自沧海拾贝的“海贝园”一般,罗骋虎需要在那些繁琐的片段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而楚城幕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苦恼,他记忆中的事情都是以时间线的方式整齐的排列着,等到需要用到的时候,再把这些记忆提取出来即可。
那些在楚城幕前世发生过的大事件,但凡是提前预知一两件,以罗骋虎的手段操作下来,对于罗家的影响将远远超过罗骋虎的想象。
所以楚城幕虽是有遇见同类了的亲近,可内心深处,却难免会有防备,除了因为这些记忆是他的立身之本以外,更多的是他不确定当罗骋虎真正了解了自己的价值以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毕竟罗骋虎自己刚才也亲口承认了,有的事儿心里虽然想得开,可真到做起来的时候,却不见得有那么洒脱。
至于合作,两个身份势力完全不对等的人之间又能有什么平等的合作?说到底,无非是用罗骋虎不在意的东西来交换楚城幕拥有的信息罢了。目前看来,楚城幕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于他还年轻,时间也站在他这边。
回到酒店,罗骋虎留下来用作伪装那个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着急得在客房里直打转的大妞看到楚城幕从屋外走了进来,顿时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喘气声,几步走到楚城幕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几眼,才猛的扑进了他怀里,用小脑袋在他怀里使劲的拱了拱,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过来?害我担心死了。”
楚城幕伸手揽住了仲卿卿的纤腰,一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笑道:“那边完全没信号,我倒是想早点回来,可人家不给我安排车,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大妞闻言,抬头疑惑的看了楚城幕一眼,道:“怎么会?他们军区大院里的家我又不是没去过,我记得有信号的啊!”
楚城幕闻言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去的军区,虽然在市区里转了很大一圈,可我很确定没有出城,我去的地方是一个四合院,好像叫什么‘海贝园’?”
“海贝园?我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小鱼儿和我说过,罗培东小时候就是在那里长大的,现在好像是她爷爷办公的地方,看来罗老爷子远比我想象中要更加重视你。”仲卿卿闻言,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一手不自觉的拿起了大妞的辫子把玩了起来,道:
“那估计是吧!我看那些宅子多少都还保留着一些生活的痕迹,我还以为罗老爷子办公的地方会在什么王府呢!好啦,别抱啦,我肚子都还饿着呢!今天出去一天除了灌了一肚皮的茶水,就吃了几盘点心。”
大妞闻言,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楚城幕,再次绕着他打量了一圈,确定他没有缺须短尾,这才松了口气道:“在王府办公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现在罗老爷子霸占着那个位置不肯让人,都不知道多少人在恼火呢!他现在肯在家里办公,别人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楚城幕松开大妞的辫子,再次回身把房门打开,笑道:“知道得还不少,走吧,下楼吃饭去!别告诉我你已经吃过了啊,那我可得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担心我了。”
“说什么呢?从你走到现在,我是滴米未进,你个没良心的臭小鬼,给我站住!”仲卿卿闻言,不由大怒道,可回头一看,却发现楚城幕已经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吃过晚饭,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的楚城幕早早就回了房间,打算早点休息了,这次来京都的事情都已经基本上办妥了,虽然结果并不算特别尽人意,可他依旧打算明早就回渝州了。
渝州那边的嘉年华定在了八月十五号的晚上,而今天已经十二号了,满打满算还有两天半,这个时候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仲卿卿,都不宜再在外面耽误了。
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楚城幕懒散的躺在大床上,随意的翻看着一本仲卿卿随身携带的关于传媒方面的书籍,看了一眼正拿着房间里的电熨斗熨烫衣服的仲卿卿,笑道:“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像女王这样的女人,居然会做这些小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仲卿卿拿起喷水壶,往楚城幕的西裤上喷了些许水汽,看了看西裤上的折缝,小心的拿起熨斗对着布料稍微烫了一下。楚城幕穿的裤子布料里的羊毛含量比较高,稍微多烫一会儿就很容易变形,虽然酒店这边就有干洗的服务,可仲卿卿还是特意交代对方不准她们动手熨烫衣服。
仲卿卿披散着头发,一边小心翼翼的用电熨斗熟练的烫了一下裤线,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什么叫小女人啊!做这些事情只是我自己的爱好。以前在津城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那些民国风的衣服,那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要知道,小时候本大小姐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对了,上次给你做的西服你还留着么?”
楚城幕闻言,脸色一僵,那套去陈功华那里参加满月酒时的西服好像还在苟东赐那边,当初藏在大个子的保姆间就忘了拿回来。
趁着大妞还没看过来,楚城幕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脸色,点了点头,道:
“那衣服只穿过一次,当然还留着了,只是单穿那套西服有些不对味儿,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仲卿卿闻言,笑眯了眼,抬头看了一眼楚城幕,又低头笑道:
“当然会感觉不对味儿了,因为那套西服和我那套白色的,本就是情侣装啊!虽然单穿也没关系,但总会感觉少了一些陪衬,对不对?下半年你正式加入双江会的时候,我再给你做新的,礼服这种东西,大多都是一次性的,说起来还挺浪费的。”
楚城幕闻言,恍然道:“原来你那时候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哦?我是一点都没发现。怎么?双江会那帮老东西同意我加入了?上次你不还说在考察期么?”
仲卿卿闻言,没好气的看了楚城幕一眼,把刚熨烫好的裤子挂到了一边,又拿起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放到了熨台上,说道:
“什么考察期,明明是他们想拉着你进去,还反倒在那里设置门槛儿,说到底,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今天你走了以后,孟老给我打了电话,问你啥时候方便,看看有时间一起聚一聚。看来你在渝州搞出的动静,总算是把这些老东西给惊动了。”
楚城幕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书籍,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冰箱边上,拿出一个燕京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好奇的问道:“说起来,陈功华估计是跑不掉了,他不是双江会的轮值会长么?那他们下半年在哪聚会来着?”
仲卿卿闻言,抬头掰着手指算了算,道:“陈功华后面应该是彭建虎了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他那艘去年才建成的游轮上搞聚会了。”
“新世纪游轮那个?”楚城幕闻言,暗自摇了摇头,如果记忆没出差错的话,这公司也就几年好活了,最终被2007年美股上市遭遇做空的史玉柱回归A股时,用来借壳上市了。
“嗯,怎么?有什么不对么?”仲卿卿听出了楚城幕口气中的不对劲,略微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上次聚餐的时候,我和许敬一起见过彭建虎的儿子,却没有看到彭建虎本人,还以为彭建虎在双江会没有什么话语权!”楚城幕闻言,摇了摇头道,同时想起当初许敬和自己说过,他曾经和彭建虎的儿子玩得还不错,这么看来,许敬搞不好是真弄不清楚自家的财力到底如何。
仲卿卿闻言,回忆了片刻,回答道:
“彭建虎也是双江会的老人了,话语权还是有一些的,不过双江会的轮值会长就是一个排排坐吃果果的东西,和话语权倒没多少关系。他进不去孟老他们几人的核心小圈子也正常,毕竟财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自从入世以后,他就有些冒进了。我印象中,他整个公司一年的总营收才不过一亿出头,纯利润更是只是有三千来万,这几年几乎年年都有新船下水,乍一看事业似乎很是红火,实则全靠借钱过日子,会里那些老人普遍不怎么看好他,现在也不愿意再借钱给他了。”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道:“他是在赌入世以后,涉外游轮这一块的业绩就会猛涨吧?欧美对中国这么多年的偏见,又哪是这么容易消除的。”
仲卿卿闻言点了点头,带上了几丝狐疑,说道:
“嗯,如果能上市的话还好点儿,如果不能的话,估计公司的负债就能压垮彭建虎。怎么?你对这家公司有兴趣?我可警告你啊!虽然我答应你一起合作搞投资公司了,可有钱也不是这么祸祸的。”
楚城幕闻言却摇了摇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后,说道:
“只是突然提到他了,随便聊几句罢了,不解决欧美客源的问题,他这公司始终没得搞。现在的长江三峡,对中国人来说,还真没多少吸引力,哪怕是炒概念都炒不起来。”
“再说了,之前没能把周远庭谈下来的时候,自然是咱俩去搞这个投资公司了,现在既然把老周谈下来了,这方面的不由他去负责由谁去负责?现在距离年底也没几个月了。”
仲卿卿闻言,侧头想了一下,嗔怪道:“我就知道,谁到了你手里,你都往死里使唤,人家老周可五十好几的人了,你可悠着点儿。”
如同最熟悉的小两口一般,在收拾完了楚城幕的行李,仲卿卿就跳上了大床,然后缩进了楚城幕怀里。楚城幕今天心力又是有些透支了,倒是难得的没有使坏,不多时就搂着舒展着身肢的大妞睡了过去。
楚城幕和仲卿卿回到渝州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渝州正难得的下着蒙蒙小雨,两人商量了一下,都决定先回公司看看。这出一趟差就差不多十来天,楚城幕也就罢了,毕竟有白方禹顶着,天籁那边还有不少事儿还等着大妞回去拍板。
苟东赐在楚城幕的指示下,先把仲卿卿放回了她自己的小区,大妞准备取了车直接去一趟奥体中心实地看看场地铺设得咋样了,至于楚城幕则打算回公司总部看看,因为沈亚年已经从韩国回来了。
目送大妞进了小区车库,楚城幕才冲前排的苟东赐说道:“回公司吧!这几天我不在家,都有什么新鲜事儿么?”
苟东赐闻言,打了一下转向,调转了车身,缓缓的往山下驶去,说道:
“新鲜事儿啊?老板,蜀州那个开直升机的小子来渝州找过你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楚城幕闻言愣了一下,摇摇头道:“岳鸿?他什么时候来渝州了?他没给我打电话。”
苟东赐闻言,一张大嘴笑得咧了开来,道:
“他好意思给你打电话就见鬼了,我记得就是老板你出差的当天吧!岳鸿和老板你那个小妹儿,就是上次穿蓝色衣服那个,叫什么莹星来着?”
楚城幕闻言应道:“周莹星!”
苟东赐闻言,咧嘴笑出声道:
“啊对对对,就是周莹星!他俩的车子在咱望天河总店门口撞了个正着,好在撞得不严重,安全气囊都没弹出来。结果那个岳鸿刚下车准备找周莹星理论,就被周莹星上前一个电炮把眼眶给打肿了。”
“我当时和霍大个子正在门口抽烟,看了正着。一开始还以为岳鸿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后来看了没两分钟,岳鸿就被你那妹妹一个关节技给摔地上了。要不是我和霍大个子反应快,岳鸿那张脸怕都是保不住。一个大老爷们胳膊被一个小丫头用十字固锁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哈哈哈哈……”
仲卿卿的小区距离公司并不算远,两人聊着天就又重新返回了望天河总店门口。楚城幕听得有意思,正待搭话,却见自家总店门口,一个鼻青脸肿,胳膊上还吊着绷带的蜀州小子,正躲在一顶大伞底下,满脸鬼祟的左右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