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了嬴初归的电话号码,楚城幕再在那家古香古色的奶茶店陪她坐了一会儿,就选择了离开。对于这个和自己有过一夜肌肤之亲的女人,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是不太过分的要求,自己都会答应她,可哪知到最后,她也仅仅只是选择了倾诉。
刚离开不久,楚城幕就感觉自己的两个手机都同时震动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发现8800是许敬打过来的,而另一个则是张淼。
犹豫了一下,楚城幕把张淼的电话按了下静音,然后接通了许敬的电话。
“怎么了?难得许大少爷想起给我打电话。”电话接通,楚城幕躲在道路两旁的树荫里,一边往校外走去,一边笑道。
“楚城幕,咱俩是哥们不?”电话那头,许敬气喘吁吁的问道。
“是吧!”楚城幕回答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吧?”许敬怒道。
“是是是,你这是吃枪药了啊?有啥事儿,赶紧说!”楚城幕一听这家伙两句话就急眼,还以为他有啥急事儿,忙回答道。
“我姐受伤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听到楚城幕的答复,许敬这才平息了一下呼吸的节奏,问道。
“你姐?哦,盛翛然啊,当初我送她去医院的时候,问了她要不要告诉你和你爸,她说不用,她是伤员,她不愿意见你,我有啥办法?”听到许敬说起盛翛然,楚城幕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一副炮仗的模样是因为啥。
“那我不管,你是我哥们,你居然帮着外人瞒着我?我现在在西南医院住院部外面,你过来陪我进去。”许敬嚷嚷道。
“你上哪得到的消息?盛翛然还没出院呢?你都到医院门口了,自己进去就完了呗!”楚城幕闻言有些意外道,算算时间,都已经一周了,这娘们居然还在医院里住着?
“我偷偷听见我爸和她通电话了,我特么为啥不敢进去,你还不知道么?万一大庭广众之下,她又给我一巴掌,我脸往哪搁去?再说了,我又不知道她住哪个病房,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赶紧过来,上次去青竹小筑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好像有些怂你,有你在,我最起码不会再挨一巴掌!”许敬回答道。
楚城幕闻言一乐,笑道:“谁叫你嘴贱,说得好像她上次揍你的时候,没有当着我的面儿似的。”
“呃,别废话了,赶紧过来。”许敬闻言一噎,又气急败坏道。
“行行行,那你先找个地方等着,我现在还在学校,去你那边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楚城幕回答道。
挂断了许敬的电话,楚城幕看了看8800的手机屏幕,暗自摇了摇头,这个盛翛然,明明交代自己不让告诉许敬父子俩,结果转个背,她自己私下就和许季平联系上了。
“喂,哥,啥事儿?”楚城幕翻出另一个手机,重新给张淼拨打了过去。
“昨天你来过我这边了?”张淼的声音有些含糊,那个“我这边”特意弱读了一下,似乎说话不是很方便的样子。
楚城幕闻言,哪还不知道他打这个电话来是什么意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但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让这个表哥为难,于是笑了笑道:“哥,你没开免提吧?”
“没有。”张淼回答道。
“昨天我去了一趟,看见你的那个小女友了,她以为绒花汇那房子是你的,我听她说你在睡觉,也不知你是怎么和她说的,就没有进去找你。我也理解男人那点儿好面子的心情,以后再见面,你就说那房子是你的就行了。”
眼看到了渝华大门口,楚城幕往左侧看了看,还是决定不去张淼那边了,于是在电话里交代道。
“嗯,我知道了。”张淼应道。
挂断张淼的电话,楚城幕抬手看了看表,给秋锦歌发了条信息过去,说自己中午要过去吃饭,然后又给苟东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不多一会儿,苟东赐就开着揽胜停到了楚城幕面前,楚城幕刚坐上后排,就听这大个子笑道:“老板,今天柳旭可是找了你一上午了!对了,咱去哪?”
楚城幕闻言莞尔,笑道:“去西南医院住院部,他现在回过神了?”
苟东赐踩了一脚油门,车次缓缓的滑了出去,扭头看了楚城幕一眼,道:
“要说这老小子的脑子转得是真快,昨天还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今天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变相的软禁了。他今天在公司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一圈,所有人都说你不在公司。后来找到了我,我说你去海岛上度假去了,他还管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说岛上没信号,给了也白搭。”
楚城幕闻言噗嗤一笑,这是苟东赐出发那天,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和白方禹他们统一的口径,不过自己倒没说是去休假了,这些纯属狗东西自己瞎编的。自己从头到尾,要的都是柳旭这个人,至于他的公司,关自己什么事?只要把柳旭暂时扣在手里,后续的事情等着它自然发酵就行。
“他没说啥?就这么接受了?”楚城幕笑道。
“不接受还能咋地?不过他躲在厕所里骂了你十多分钟,我可听得真真的。要说这老小子也是惨,看找不到你,非要拉着我,在会议室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这是抵押了房子才搞出来的公司,还借了几百万的账,现在他谁都不敢联系,连自己公司被人祸害成啥样了都不知道。”趁着等红绿灯,苟东赐转头对楚城幕咧了咧嘴,笑道。
“骂就骂呗!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还欠了一屁股账,这倒是个好消息,后来呢?”楚城幕洒然一笑,无所谓道。
“后来,后来我看他哭得伤心,就好心跟他说,要不要我送他回京都去,去那边可以抵近观察自己的公司到底啥样了。哪知这老小子一听,马上抹了抹脸,眼泪一瞬间就没了,哈哈哈。”苟东赐大笑道。
对于柳旭,楚城幕从来都没想过像对洪成安那般收服成自己人。
这个做了十年总工程师,又做了四年副总,一年老板的老家伙,心性本来就凉薄,在业内干了几十年,早就磨成老油条了,压根就不是交心,或是画大饼就能交下来的。只有把他逼到绝境以后,用利益收买,再辅以恐吓,才能把他绑在天网的战车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两人一路闲聊着,没多久就抵达了西南医院住院部。大老远,楚城幕就看见住院部大门边上的矮墙上,一身白色T恤加军绿色长裤,又染了一头金发的许敬,宛如一只大马猴一般蹲在那里。
看见楚城幕的车过来了,都还没来得及过门禁,这家伙就从墙上跳了下来,几步串到车门边上,也不等苟东赐把车挺稳,就一把拽开了楚城幕的车门。
“让大个子去停车,你先和我一起进去,我在这里等你等得皮都快晒掉了。”打开车门,许敬也不等楚城幕下车,就直接拽了他一把,急吼吼道。
楚城幕差点被许敬直接从车里拽了出来,见状忙跳了下来,无奈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重视亲情?当初谁把自家老子丢在渝州,一跑就是一年半?”
“那会儿我小,不懂事,楚大爷,咱不磨叽了,行不?”许敬站到楚城幕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催促道。
“不是,你特么看望病人就打空手去?”楚城幕手里除了手包,别无它物,而许敬手里别说是手包,更是空空如也。
“她是我姐,我看她还需要带什么?”许敬推了楚城幕两步,就站到他身旁,问道。
“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你把她当姐,她把你当弟弟了么?你去旁边那个小卖部买个果篮吧,我给盛翛然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这么些天了,照理说她应该早出院了才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换病房。”楚城幕闻言,摇了摇头道。
西南医院的住院部实际上是陆军军医大学校园的一部分,正对着是一个类似音乐喷泉一般的大广场,广场边上还种了不少棕榈树,广场的一侧是停车场,另一侧则是一条从大门处蜿蜒到广场的步道。楚城幕和许敬刚经过的地方,既是住院部的大门,又同时是军医大学的后大门。
此时刚打过一次下课铃声,正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军医,正抱着教材或是资料匆匆而行。饶是她们的课业繁重,目光也不由自主的为这两个高大的男生所吸引。更有两个胆大的,从自己的课本上撕下一张纸条,匆匆忙忙的写下了些什么,看着站在小卖部门口的许敬,跃跃欲试。
等到楚城幕打电话问清盛翛然住哪,许敬也买好果篮回来了,军绿色的长裤兜里,露出几根白色的纸条飘飘荡荡。
盛翛然的病房已经转到了消化内科,这个女人也是个不缺钱的,再加上有些关系,自己单独住了一间豪华病房。说是豪华病房,其实也就是一个加大的单人病房,除了不需要和人公用洗手间外,别的装饰也就多了两个月牙形的沙发罢了。
两人在护士长做好了登记,临进病房了,许敬又有些怂了,示意楚城幕去试探一下火力,自己先去边上的窗口抽根烟。
楚城幕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许敬溜达着去了走廊另一端的背影,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入目之处,是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女人,正脸色苍白的靠坐在病床上,目光散漫的看着窗外一棵冒出头的棕榈树,此时已经六月初,窗外的棕榈树花开得正是繁盛的时候,一簇簇的鹅黄色,如同饱满的鱼籽一般。
女人依然是一头暗红色的大波浪,不过那头红发看起来却少了几分光泽,素净的脸上不带一丝铅华。少了妆容的遮掩,盛翛然莫名的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清丽。
听见门口传来的开门声,盛翛然转过头看向了楚城幕,轻笑了下,道:“你来啦?”
楚城幕几步走到盛翛然病床边,把果篮放在了床头的小柜上,然后拉过一根椅子坐下,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似乎消瘦了几分的女人。
一周未见,盛翛然身上的淤青啥的基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隐约能看见些许淡青色,别的倒也还算正常。只是脸上结了痂的伤口,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掉的,不过好在只是抓伤,应该不会留疤才对。
“好好的,怎么转到消化内科来了?”发现盛翛然的外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楚城幕才疑惑道。
“我一直都有胃病,在外科住院期间,突然发作了,就转到这边来了,哪知道这次这么严重,居然搞了个胃出血。”盛翛然捋了捋散落到眼前的长发,带着几分无所谓,轻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