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城幕心里,原本老楚的二中才是给梁茵茵挂靠学籍的第一选择,如果津城教育局没打那个电话的话。
所谓开除学籍,更准确点的说法是,该学校和学生之间结束了教育与被教育的关系,实际上学生的学籍依然保存在当地教育局。往严重点说,津城中学这样的做法是违法的,只不过高中不属于义务教育,校规这一块的弹性实在是太大,楚城幕也不打算在这上面和他们拉扯。
如果学生能找到新的学校接收自己,学生随时可以恢复学籍,最起码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楚城幕的高中同学,杨秀山当初做的事情哪一条没有违反校规校纪?自己退学以后不也照常去了南开?退学和开除,抛开性质不同,本质上的区别并不大。
如果能在这七天之内找到愿意接收梁茵茵的学校,那么她的学籍自然就能恢复了,身份也可以随时从社会考生再次转变成应届考生。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津城教育局愿意配合把梁茵茵的学籍移交到新的学校。
一般来说,学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还想恢复自己在原本学校的学籍的话。正常的流程应该是,和当地教育主管部门申诉,由主管部门做出处理。如果处理不符合学生的诉求,学生可以向更高一级政府部门继续申诉,或是直接把官司打到法院。然而最有意思的是,学生的起诉的主体只能是当地教育部门,而不是做出决定的学校。
从刚才那个暗含警告的电话其实就能看出,津城教育局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是怎样的。梁茵茵即使是申诉,除了被人打太极拖时间,最终耽误了高考以外,并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老楚所在的二中哪怕愿意第一时间接受梁茵茵,如果津城教育局不配合,那她的学籍也不能正常移交道二中,除了给老楚带去麻烦,并不能从实质上解决问题。这种情况下,直接越过津城教育局,让更上级的部门参与进来,就成了最优化的选择。
“橙子,是我,楚城幕。”楚城幕很快拨通了橙子的电话号码,而陈心橙那边几乎是秒接。
“怎样了?”陈心橙问道。
“不影响正常高考,但是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录取。”楚城幕把大白给自己的回答转告给了陈心橙。
“怎么这样?明明是学校的不对,为什么要学生来承担这样的后果。”陈心橙顿时不满道。
“先别抱怨了,我看你录制的视频,怎么只有梁茵茵说话的那一段,前面姓王的发言呢?你没有录?”楚城幕继续问道,如果光凭那段视频的话,津城中学校方无疑会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毕竟缺乏物证,用以证明姓王的有说过什么交配权,改良劣等基因的话。
“呃,录了,可是我的摄影机摔坏了,我费了好几天的劲才把那截视频给提出来,我又没钱修……”电话里,橙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呵呵,这样的,你给我发个地址过来,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接你和梁茵茵,记得叫她带上必要的证件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楚城幕轻笑了一下,果然是摔坏了。
“干嘛?”橙子问道。
“除了帮你修摄影机还能干嘛?我需要你帮我录制一个视频用以证明梁茵茵的所说的是真话,你记者的身份还是挺有公信力的,而且我还需要梁茵茵亲自口述她被津城中学开除了的事情。”楚城幕回答道,这小丫头,不给她点甜头,肯定会习惯性的讨价还价。
“这可是你说的,抱大腿的感觉真好,等等,你是说,你想让我也出镜?不带这样的啊,这个事儿是我请假悄悄出来跟进的。当初我无意中录下了这个视频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给单位反应了,结果却被报社给压了起来,你这让我以记者的身份出镜,这不是坑我么?”橙子先是大喜,随即反应了过来,又很怂的抱怨道。
“怕什么?有胆量惹事没胆量平事儿?我楚城幕在你们渝州晚报就这么没面儿?这么多广告费都养不熟你们是吧?要是到时候你们社长说你,我给他打电话。”楚城幕没好气道。
“真的?不带坑我的啊,当初为了进渝州晚报,我可是费了好大劲的,我感觉我搞不好要出名了。”橙子还不知道楚城幕要搞多大,想了想,喜滋滋道。
“嗯,收拾一下吧,我现在就叫人去接你们。”楚城幕在电话里温和的笑了笑,活像一头正走向小红帽的大灰狼。
再次挂断了橙子的电话,楚城幕接着又给王洛京打了一个,让他吃过午饭了来天籁找自己,两人自从上次健康都市报的事儿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上面合作过了。
这次搞的是津城中学,而且还是做好事儿,嗯,帮老楚腾位置是只是顺便,而且也没有借刀杀人,这应该不算违背当初和罗溪鱼之间的承诺吧?
刚和老王打完电话,橙子的短信就发了过来,楚城幕看了一下地址,给苟东赐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按这个地址去把橙子接过来。
眼看事情都安排下去了,还有一些事情则需要等到橙子到了以后才能继续实施,楚城幕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以确定是否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漏了,顺便再等等老黄的消息。
对于搞这种事情,楚城幕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了,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求助别人的力量,心里也没了当初面对北旷区沙场那帮人以及健康都市报时,那种惶恐的感觉。
在沙发上坐了不多一会儿,楚城幕听见茶几上的电话又震动了起来,还以为是老黄给自己把消息发过来了,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之前打电话不接的秦剑铭。
“老秦,在哪呢?这么长时间都没点消息,我还以为你又遇见什么意外了。”接通了秦剑铭的电话,楚城幕调侃道。
“别提了,我现在在乾州,刚才手机关静音了,没注意到你打电话来了。”秦剑铭解释道。
“怎么跑乾州去了?李药没在市内?”楚城幕闻言坐直了身体,疑惑道。
“要是在市内我不早和你说了么?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渝州大大小小四十多个看守所再加上九个监狱,今天我跑的乾州是最后一个,到现在我都没发现李药在哪,你说这老小子会不会没关在看守所或是监狱里?”秦剑铭似乎在爬山,电话里累得直喘气,带着些许沮丧,说道。
楚城幕闻言思索了一下,问道:
“北旷区你被收回去的看守所和监狱你亲自去查看过没?我总感觉黄戴翔突然调到北旷分局就是冲着这俩地儿去的。要说是针对你搞过的扫黄打非,他在支队也能把那些场子给罩着,更何况你都退了一步了,他没必要在这上面和你纠缠才对。”
秦剑铭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北旷那边我倒没有亲自去看,黄戴翔虽然接手了看守所和监狱,但是用的人还是我以前用的那些人,那天晚上你给我说完这事儿以后,我第一时间就给北旷打了电话。”
“本来我是没把这事儿看得太严重,毕竟我在渝州也呆了这么些年,虽然在主城的上层关系差了点,但也不至于连个在押的大活人都找不到。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市局又不是没有直属看守所,他黄戴翔至于么?”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道:“市局是有直属看守所,可他黄戴翔在市局又算老几?秦哥,你还是想办法亲眼去北旷看一看比较合适,不出意外的话,你留在那边的人,怕是……”
秦剑铭心中暗自一禀,楚城幕说的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而且还很大,毕竟依附在他身边的人,大都是为了一份前程,没了利益的捆绑,谁还愿意跟着自己跑前跑后?哪怕这其中好些个还是自己从望天河调过来的。
“知道了,我这就回渝州,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秦剑铭深吸了口气,语气凝重道。
挂断了秦剑铭的电话,楚城幕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几下。
点开短信看了看,是老黄在他打电话期间发了几条彩信过来,把彩信里的图片下载到手机里,楚城幕把手机用数据线连接到仲卿卿的电脑上,不多一会儿就把几张图片给打印了出来。
“去津城的第一批人手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已经出发了,第二批什么时候走?”楚城幕刚把图片打印出来,抖了抖还带着几分打印机余温的打印纸,正打算把这几张图片给仲卿卿送出去,哪知她就先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么快?”楚城幕闻言愣了一下,把手里的打印纸递给了仲卿卿,说道。
仲卿卿接过打印纸,低头看了看,道:“本来前段时间这些人就是以小组的形式派出去和那些歌星接触过,现在再组织起来,当然容易了,这是那些高三学生的家庭住址?这么多?”
“嗯,法不责众,人数要是少了,这些学生该害怕了,我倒是想看看,津城中学到底有没有这本事堵住这些学生心里那份热血,以及这悠悠之口。”楚城幕点点头道。
“那我这就交代下去,一次性开除几百号学生?疯子加傻子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仲卿卿拿起资料,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眼看仲卿卿扭着小腰出了办公室,楚城幕又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闭上双眼,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
梁茵茵的事情,哪怕加上老楚的事情,在楚城幕看来,也不过是一件按着既定剧本走下去的小事。虽然哪怕剧本都还没写完,可实际上从仲卿卿置顶了那个视频开始,这事儿其实就没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真正成了大事儿的,反而是那个至今行踪不明的李药。
李药到现在都没找到,确实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开始楚城幕虽然也怀疑李药知道些什么,但主动去寻找他,主要还是出自严书墨的原因。不过李药被藏得越严实,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了,他在这个事情里所扮演角色的分量越重。一旦找到了他,楚城幕相信很多事情都会清晰很多。
说起来,也该去一趟千湖光影了,这段时间到处疯玩,倒是耽误了不少事情,前段时间拜托罗溪鱼查的大华地产公司账户有了消息,而且老楚的那份民转公,这个姐姐也加班加点的给拆分了出来。
盛翛然那边至今没给自己一个答复,赵司章到现在依然没动静,安安刚给自己打过电话,说是近期就会来渝州。
楚城幕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眯眼打量了一下雨中那翻腾着黄水的长江,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啥时候才得清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