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走进院子,楚城幕把提莫放到地上。小家伙也不用人吩咐,自己就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回了狗窝,等到看清狗窝面前空地上的狗盆空空如也,又很是不满的冲楚城幕吼了起来。
听见门口院子里传来狗叫声,娃娃抱着一盆配好的狗粮从屋里走了出来,先冲还在游泳池边上的楚城幕甜甜的笑了笑,这才把狗粮放到了提莫的狗窝面前。
安顿好提莫,伸手接过楚城幕的手包,娃娃拍了拍他前胸残余的烟灰印,轻声道:
“下次把提莫带走了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今天我回来,看见狗屋里空空荡荡的,还以为提莫丢了呢!这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了把它带走?对了,严书墨还在咱家呢,他在厨房做饭,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楚城幕伸手揽住了娃娃,把她搂在胸前,下巴磕在她的头顶,不让她看见自己面部难过的表情,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
“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它,心里有些愧疚,自从收养了它以后,却没怎么好好的陪陪它,还以为让它衣食无忧,就是对它好了。”
娃娃挣扎了一下,楚城幕的削尖的下巴磕得她头顶有些疼,然后拖着身后的楚城幕往客厅走去,说道:
“你心思也太细了,提莫你不是说是混血狗么?寿命还长着呢,现在觉得陪它的时候少了,以后多陪陪它就是了呗!快去把拖鞋换了,然后把手洗一洗,一会儿该吃饭了,严书墨的手艺还挺不错呢!”
楚城幕弯下腰,把皮鞋脱掉,放到了一旁的鞋架上,穿上自己的拖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要是真的心思有那么细就好了。”
回三楼换了一身短袖家居服,楚城幕这才下到一楼,看娃娃正在餐桌边上摆放餐具,又扭头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严书墨正在切着姜丝,楚城幕洗了下手,从门背后拿起围裙穿上,低头看了一眼台子上的配菜,拿起一旁的香菜,把香菜切了切段。
“水煮肉片?怎么用里脊肉?这玩意儿太嫩了,吃起来不劲道!”楚城幕切完香菜,又往已经腌了一会儿的里脊肉片里滴入了少许菜籽油,搅拌了一下,说道。
严书墨切完姜丝,又拿起几个干辣椒切了段,抬头看了一眼楚城幕,看他紧抿着嘴角,眼睑低垂,轻声道:“你已经知道了?前腿瘦肉我去得晚了,没买着,凑合用里脊吧,再说这菜人家本来一开始就是用里脊肉的。”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没有瞒着严书墨的意思,再说瞒也瞒不住,严书墨很早就可以通过自己细微的面部表情来感知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平时很少这么做罢了。
严书墨倒仰着身子,伸长脖子看了看厨房门外,看到娃娃已经布置好了餐具,正拿着一张干抹布擦茶几,擦着擦着,却又突然发起了呆,这才扭头看向楚城幕,轻笑道:
“行了,别一副司马脸了,一会儿该让秦怡看出来了,她既然想亲自和你说这事儿,你还是先装作不知道吧!我也是今天白天刚知道的,和她聊了聊,不过我不是很擅长和女孩子聊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把话说明白了没,感觉你今晚可能想要喝点,我就留下来了。”
楚城幕点了点头,没有吱声,只是和严书墨交换了一下位置,看了一下配菜用的黄豆芽和海带丝,架锅烧油,而严书墨也趁这功夫,把最后几种调料给切丝剁段。
吃过晚饭,娃娃去厨房洗刷碗筷了,楚城幕和严书墨一人拿着一罐啤酒,懒散的坐在沙发上闲聊,苟东赐还记得楚城幕的吩咐,领着提莫出门去小区里溜达了,正好他也要做锻炼。
“我看秦怡那意思,这是要走得居多,这么大房子,到时候你一个人住着,感觉都有点像孤寡老人了。”严书墨举着啤酒罐,和楚城幕碰了一下,抬头打量了一下头上那巨大的顶灯,轻声说道。
“嗯,她要是真的决定要走,这房子我可能会把它闲下来,到时候请个保姆固定时间过来打理一下就是了。当初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她上学才在这里买的房子,其实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很方便。”楚城幕侧耳听了一下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喝了一口啤酒,回答道。
“可惜这游泳池了,还没开张就要关了,这是又打算买套房子?”严书墨斜眼看了一眼楚城幕,这小子简直壕无人性。
“到时候再说吧!感觉渝华附近也没什么好的楼盘了,离得远了还不如现在的鹭湖郡,而且低层我也有些住够了,想买个高层的大平层。”楚城幕回想了一下渝华附近的楼盘,摇了摇头道。
“你不是恐高么?还想住高层?”严书墨好笑道。
“不就是因为恐高我才想住高层试试么?再说了,也不是很严重,我还不信老子每天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还特么真能把我给吓死了?”楚城幕不爽的撇了撇嘴,回道。
严书墨无奈的看了楚城幕一眼,他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臭脾气,可像极了他那暴脾气的亲妈。
“对了,今天你那边有半夏她老子的消息么?这丫头还等着我的消息,说是想订机票,准备要回国,不过她妈却拦着不让,还把她的零花钱给没收了,今天在网上和我眼泪汪汪的哭了一下午了。”严书墨问道。
楚城幕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有点麻烦,昨晚打过电话,我也琢磨了一下,如不出意外,李药怕是被人藏了起来,我对这个事儿多少有些猜测,不过目前还没有啥证据可以证明罢了。”
“被人藏起来了?什么意思,昨天下午你不还和我说是小事,肯定不让我在半夏面前丢了面子么?”严书墨一把抓住了楚城幕衣服的前襟,急道。
“着什么急?李药是你老丈人还是你谁啊?我这不也是猜测么?我拜托那人是北旷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他在渝州呆了好些年了,应该多少有点门路可以打听到,他不给我反馈消息,我一个学生,上哪帮你找去?”楚城幕没好气的抖了抖衣服,示意严书墨撒手。
“那你有消息了,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严书墨松开手,说道。
“知道了!”楚城幕闷声应道。
闷闷的喝了口酒,严书墨想了想,又低声说道:“半夏的事儿先放一边,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儿吧!你也别怪秦怡,今天我和她聊了聊,感觉她说那种心态其实也有点道理。”
“什么心态?”楚城幕奇怪道。
“今天她和我说,你就像一头在海里畅游的鲸鱼,她就是陪伴在鲸鱼身边的小虾米……”严书墨几句话把白天和娃娃的对话,简单的和楚城幕复述了一遍。
“不说别的,要说什么压力,我肯定是没有的,至于说化压力为动力,更是无从说起,不过我还是多少能理解她的那种心态。”
“你还记得不?高中毕业那年,你去仙羽山的时候,虽然我当时没看懂你要做什么,不过事后想想,你当时是为了对付张钬那帮人吧?不过他们自己倒霉,撞到了别的枪口上,有没有这事儿?”
严书墨几口把啤酒喝完,然后点上了一支烟,往易拉罐口里掸了掸烟灰,问道。
楚城幕点了点头,这事儿都已经时过境迁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你想说什么?当时我是想嫁祸他们一个在自然保护区引火的罪名,不过却没想到发生了别的事儿。”
“那你还记得不?前段时间我在津城中学被那个黑木耳仙人跳的时候,你都没出面,就帮我把事情给解决了。后来我托人打听了一下,那个常三爷,是津城最大的混混头子,他亲大哥,是我们津城的政法委书记!”严书墨没有回答楚城幕的问题,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楚城幕已经隐约听明白严书墨想要说什么了,只是一口把酒喝完,却也没阻止他的意思。
严书墨看楚城幕不做声,把自己的紫云分了一颗给楚城幕,继续说道:
“到昨天晚上,这才多久的时间,我让你打听一个消息,你居然扯上了什么书记,什么区长的?最后挂电话时那口气,分明还带着几分命令。”
“我今天查了一下咱们渝州的政府网站,你说的那个初来乍到的王书记,该不会就是咱们渝州市刚履新的市委书记吧?那可是副国级领导人,你觉得这种人,离我还有秦怡的生活到底有多远?”
“光是站在我的角度,每次刚觉得自己对你的交际圈子有了一定的认识,还没等自己适应你的牛逼,你就马上又扩张了一波,层次也拔高了一大截,你说这种差距,会不会大得让人心生绝望?”
“大家都才二十一岁,凭什么你楚城幕混的圈子就这么高端?你让我这种还在校园里和室友一起玩游戏,和炮友天天胡天海地的人怎么想?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秦怡能下定决心去努力做条小海豚,我都有些佩服她了。”
楚城幕闻言想了想,道:“其实,嗯,那个王书记也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在人家眼里,我也是个小虾米。”
严书墨闻言没好气的瞅了楚城幕一眼,道:“我特么是在说这个么?我怎么感觉你似乎是在炫耀?”
“那真没有,有时候真不是我想瞒着你们任何人,不一次性的把自己的交际圈摊开到你和娃娃面前。只是我自己面临这种生活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光是这段时间面临的各种算计都已经层出不穷,让我心神疲惫了。和你们说了,也不过徒增你们的烦恼罢了。”
看娃娃已经洗完了碗,楚城幕起身拍了拍严书墨的肩膀,表示感谢,低头把烟头丢进易拉罐里,烟头沾上了罐子里的些许余酒,发出“滋”的声响,然后转身向刚走出厨房的娃娃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