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城幕和苟东赐就先行把两人的行李都搬去了鹭湖郡,好在两人的行李都不太多,鹭湖郡的房子里除了各种日用品,基本啥都不缺,楚城幕也就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笔记本电脑啥的,直接搬了过去,大部分行李都依然留在了绒花汇,更多的倒是苟东赐的东西,这家伙光是游戏机就装了半个尾箱,要不是揽胜的后部空间够大,还真摆不下他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苟东赐对于这栋完全超越了这个年代审美的小别墅很是惊讶了一番,他还是第一次被楚城幕带到鹭湖郡来,鹭湖郡的房间虽然多,但满打满算,卧室也就五个,两间公主房,两间主卧,一间保姆房,苟东赐自然被安顿在了与房子主体不相连通的保姆房,这也是楚城幕当初说找不找保姆还不一定的原因,毕竟住这种层次别墅的人,还真用不到保镖,楚城幕也算是居安思危了。
由于时间有些紧,两人放下了行李,也由不得苟东赐四处观察地形,就又匆匆踏上了返回老家小镇的行程。
苟东赐和老王前段时间已经来过一次了,倒是不用楚城幕特意指路,两人出城以后,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吃了碗抄手,楚城幕打算去接娃娃前,先回一趟老家,看看老蒙咋样了,哪知道等他急匆匆的赶回老家,才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爷爷奶奶都不在,不仅人不在,连家里的那些日常用具,比如说挂在墙壁上的簸箕之类的都不翼而飞。
难道是爷爷奶奶他们已经搬镇上去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楚城幕一脸懵逼的走回了公路边,掏出手机给老楚打了个电话,老楚那边正在开会,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了起来。
“喂,儿子,干嘛?你老子我正在开会!”电话里,老楚压低嗓门道。
“爸,我妈呢?还有我爷爷奶奶呢?已经搬去镇上了?咋都不和我说一声!”楚城幕问道。
“嗯,前两天你妈没啥事儿她就出院了,现在一家人都在老严家里住着,跟你说啥,你已经够得累了,你爸我还年轻呢,搬个家,屁大点儿事儿,这都得找你?你老子还没老到这种程度!”老楚笑骂道,听口气似乎还有点不满。
楚城幕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道:“爸,他们都搬走了,那我就直接叫这边开始动工了哦?东西都搬完了吗?我刚才回老家去看了看,门都锁着的,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咋回事!”
“嗯,我就说我忘了啥事儿了,原来是这个,看来家里的事儿还真绕不过你,东西都已经搬到后边湾亲戚家里了,你那边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先不和你说了,我开会了!”老楚回答道。
“行,爸,你忙吧,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楚城幕正靠在引擎盖上翻找苏清澜的电话,准备通知她一声这边她可以过来量地开工了,却听苟东赐在车里叫自己,回头一看,却见这狗东西这冲一边努努嘴,示意自己往边上看。
楚城幕循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却看见楚癞子正拄着拐棍千辛万苦的从一辆摩的上蹭下来,身旁站了一个瘸子,不过楚癞子瘸了左边的腿,那个看面相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瘸子瘸的却是右边,瘸子给了摩的司机一块钱,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楚癞子,眼神里还带着几丝幸灾乐祸,也不和楚癞子多说话,扭头就走。
楚城幕摇了摇头,对楚癞子的遭遇丝毫没有感到任何触动,倒是他自己的亲哥都嫌弃成这样,这家伙平时到底过的啥日子,不过那个动了刀子的小子跑掉了,等有机会,还得把那小子给找出来,不过现在倒是没必要主动凑上去找那个癞子,等等再说!
收回目光,和苏清澜打电话说完老家这点事儿,楚城幕这才上车,示意苟东赐往镇上走,没过几分钟,车子就抵达了小学的教师宿舍楼,留苟东赐在楼下,抬头打量了一下曾经属于自己的家,现在却被蒙老四硬生生给抢了去。
从上往下看,倒也看不清屋里有没有人,也不知道蒙老四说的把外公外婆接到镇上一起住到底接了没,不过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还是别惹火上身了,楚城幕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三步并做两步,蹭蹭几步从另一个单元爬上了楼梯。
在老严家门口敲了敲门,却听见门里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楚城幕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本能的转身就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防盗门已经被打开,露出了蒙老四那张因为突然变苍老以后,笑起来如果菊花一般的脸。
进到屋里一看,原来不仅爷爷奶奶和老蒙在,连同外公外婆也在,好在渝州中小学连同大学的开学时间都差不多,像四姨夫和二姨之类的因为工作或者是陪孩子的原因不在,而老蒙家的其他卧龙凤雏也都缺席了。
还好,楚城幕长出了一口气,别看他高中那年把蒙老四怼得说不出话来,那是因为他提前做了准备,现在突然看见这三人,他心里依然是打鼓的,碍于是亲人的原因,打又打不得,再加上这一家子祖传的脸皮厚,骂了也没啥用,更别说中间还夹着一个老蒙,尤其还是怀孕了的老蒙,楚城幕对于这一家子,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表示着抗拒。
趁着还没进屋,楚城幕掏出手机,翻到了苟东赐的电话,然后点开短信,把手揣进兜里,飞快的盲打,示意他先把车开到更远的地方停着,老蒙家里这些人,大抵是知道他有钱的,不过对于他的财力,或者说到底有多少钱,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既然没概念,那就最好一直都没概念,楚城幕知道蒙老四的心眼,要是一会儿在楼上看见他进了路虎揽胜,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尤其是在她那宝贝闺女现在明显已经长歪了的情况下。
“外公,外婆也在呢?今天好像也不赶集啊?”楚城幕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挤出一个微笑,站在门口,却磨蹭着不愿意进屋,天知道他有多不愿意和这一家人打交道。
外公嗯了一声,看了楚城幕一眼,又把目光挪到了电视上,外婆倒是挤出了点儿微笑,看得出来老两口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楚城幕见状回忆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儿?哦,应该是小舅已经带着孩子去了黔州,大孙子要开学了,难怪老两口臭着脸。
“你这倒霉孩子,站门口干嘛,赶紧进来!”老蒙见楚城幕在门口一蹭一蹭不愿意进屋,哪还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眼看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上一张一合的,看样子是想过来揪耳朵。
楚城幕见状,忙闪进了屋里,乖乖的扶住了老蒙,然后坐到她身旁。
“你怎么回来了?”眼看儿子受了冷落,老蒙叹了口气,自己这一家子也真是的,老蒙家上上下下几代人,就出了这么个有本事的,结果好不容易见面一次,就被人甩了脸子。
双手接过奶奶刚给洗了的苹果,楚城幕咬了一口道:“这不是眼瞅要开学了么?我合计回来看看你!”
老蒙冲楚城幕促狭的笑了笑,道:“回来看我?前几天不才在医院看过我么?是来……是来看我肚子里的妹妹的吧?”
老蒙眼看就要说是来接秦怡的吧,却见儿子正疯狂的朝自己使眼色,想起这两天在镇上听见的关于老秦家的那些风言风语,家里还呆着一个蒙老四这大嘴巴,话到了嘴边,又急转了个弯,改口给对付了过去。
“可不么?出院以后没啥事儿吧?”楚城幕低头看了看老蒙捧着的肚子,都说尖儿圆女,可老蒙这肚子怎么不圆不尖的,长了个椭圆形!
“没啥事儿,那天就是蹲下去的时候有点岔气儿了,你六姑给吓到了,在医院调理两天就没事儿了,我看这次肚子里的也是个吃货,我现在是看见啥都想吃!”话音刚落,老蒙就抢过楚城幕咬了一半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六姑还在津城么?我回来还没给她们打电话,要是在津城我一会儿去津城的时候,顺便看看他!”楚城幕问道。
“她不在津城在哪,丘儿背上恁个大条口子,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前两天听说还有点发烧了,哎,也不晓得是哪个胆颠儿的给他来恁个长一刀子!”老蒙还没说话,爷爷就叹了口气,接道。
“发烧了?该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吧,一会儿我去看看,爷爷您别着急!”楚城幕回答道。
咦,今天蒙老四咋这么安静,楚城幕和家里人聊了一会儿,扭头一看,才发现蒙家三人都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这是要干嘛?楚城幕见状吓了一跳!
“听说你出钱给你爷爷他们家里搞了个农家乐?小幕!”蒙老四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并且用上了小幕这个称呼。
楚城幕听得头皮一麻,强忍住伸手去摸胳膊上鸡皮疙瘩的冲动,心说,来了,却笑眯眯道:
“我哪有那两下子,不过是出出主意,帮忙找找装修啥的,至于出钱什么的,都是几个长辈自己凑的钱,主要还是因为爷爷老家那边通车,搞搞试试呗,反正这年头种庄稼也留不下几个钱儿!”
这个答案是和楚家所有人商量过的标准答案,老蒙当时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为了给儿子省点事儿,再加上镇上的房子又给了蒙老四,还是捏着鼻子认了,最重要的,就是楚城幕说的那个理由,他爷爷家里通车,自己老家在山上,却没有这个条件!
“跟他一个娃儿家家的说这些做啥子?我早就说了,他一个学生娃儿,有啥子钱,你和你妈真的是鬼迷心窍,听别个说他有钱就有钱所?他这年纪就挣大钱了,那我这辈子不是活狗身上去了?差不多该走了哦,我要回去给牛喂草了!”蒙老四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公扭头看了一眼楚城幕,及时送来了助攻的一刀。
外公话音刚落,爷爷奶奶,甚至还有老蒙,脸色都变得很奇怪,似乎想笑又觉得不太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楚城幕见状,生怕老蒙没憋住,忙陪着笑道:“瞧外公您说的,您可是十多岁就开始在砖厂挣钱养家的人,我哪能和您比,我十多岁还拿着妈老汉的钱在外面上网打游戏呢!怎么还要喂牛呢?说起来,我家那房子给了四姨,你们没来镇上享福么?”
“享福哦!”外公看了蒙老四一眼,意味深长道。
外婆却按住了外公的手,挤出一丝微笑,解释道:“主要还是我和你外公都还能动,家里养着这么些鸡鸭鹅啥的,今年又养了两头猪,再加上家里的水牛也得有人看着,你四姨倒是想接我们来镇上,我们自己不愿意!”
“这样啊,说起养猪,外婆,去年老家杀过年猪了么?我还挺喜欢吃腊肉的,不知道山上还有没有,给我一块呗?”楚城幕笑眯眯道。
“那个啊,没得了,一块都没得了,你们个人过年不回来,早就被几家人分完了!”外婆脸色微微一变,拒绝道。
“亲家,你们家里要是没得了,我们老家还有,过几天我回去给你们提几块过来,杀个过年猪,哪能自己一块都不留的,你也对孩子们太好了!”奶奶听闻外婆说自己连一块腊肉都没留,突然接口道。
“这个啊,那我就感谢亲家了!”外婆笑眯眯的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