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三人拿了钱走出了茶馆,楚城幕招手叫过苟东赐,吩咐道:“你去帮他们看着点儿,善个后,别留下什么把柄,不过你别出手,要是事情顺利晚上我给你留门!”
苟东赐闻言点了点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待到几个人都走了以后,楚城幕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拿起手边快凉了的茶壶,给还坐在自己身侧的王洛京倒了一杯,递给了他,笑道:“不生我气?”
王洛京闻言,认真的想了想,道:“刚才你家里的事情,我大概也听懂了,这种事情,换谁也忍不了,当初你还说我报复专四考试那傻逼,现在轮到你了,你可是连半天都没忍,脾气可比我大多了,一会儿晚上我还是跟着过去看一眼,他们干活儿可没我那么精细!”
“这事儿吧,你真想干点啥,你手下人手多的是,但是拿来干这个,确实不合适,培养一个不容易,万一出点差错,这么多投入就白费了。尾巴他们,说实话,本来就是烂命一条,真要出了点啥事儿,你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净,你要是越过我,直接找他们干活儿,我肯定生气,不过你当着我的面说开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楚城幕听闻王洛京说自己打算亲自去看看,笑了笑,没有说啥,只是把他刚喝掉的茶水,又给满上了,道了声:“毕业以后,跟我干吧!”
王洛京闻言,一口把茶水喝掉,轻笑了声:“好!”
车子被苟东赐开走了,楚城幕只得步行回了绒花汇,他打算回家睡一会儿,一天跑了下来,感冒有点越发严重了,好像还有点发烧的症状,好在茶馆本就在嘉滨路上,离绒花汇倒也不远,刚走到小区门口,却意外的看见罗溪鱼的红杉正停在大门不远处。
“姐,你怎么来了?”楚城幕走到红杉的驾驶室,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露出了罗溪鱼那张似嗔似喜的笑脸。
“带你去吃饭啊,我爸要是再不请吃饭,我妈的鲜百合都快放不住了!”罗溪鱼指了指身后座位上放着的两个礼品包装盒,笑道。
“现在么?”楚城幕闻言愣了愣,他状态不是很好,却没想到,今天就是罗培东请吃饭的日子。
“嗯,小弟,你脸色有点差,你发烧了?”罗溪鱼这才注意到楚城幕额角见了汗,走下车了,用手摸了摸楚城幕的额头,关心道。
“没啥事儿,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去!”楚城幕按了按额角,轻声道。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去和我爸说一声,本来约的也不是今天,只是我爸要出去调研,再加上曼蔓她爸爸这两天就要动身了,才提前到了今天!”罗溪鱼拉下楚城幕的额头,把自己的额头和他贴了贴,再次感受了他额头上的温度,担心道。
“不了,就今天吧,要不然我今天也打算给你打电话问问吃饭的事情,这两天我也准备去出趟差,也不是很严重,挺挺就过去了,哪有让长辈将就我的道理!”楚城幕坚持道。
罗溪鱼思考了一下,也不想楚城幕给自己父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又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劝说什么了,只是叮嘱道:“那一会儿你可别喝酒,不然晚上没法吃药了!”
“嗯,我知道!”楚城幕点了点头。
回家快速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正装,楚城幕只来得及和还在家里闲着的张淼说了一声,让他准备准备,这两天就准备出发了,就出了门!
中山路离渝华并不远,从长滨路绕上去,十来分钟就到了,不同于前几次送罗溪鱼回来时走的家属大院后门,这次罗溪鱼开车带着楚城幕从机关大院的正门走了进去。
罗溪鱼位于中山路的家,楚城幕还是第一次过来,上次送曼蔓回家的时候也是从家属院后门进去的,当时天太晚,完全看不清四周的环境,这次虽然天色也已经擦黑,但好歹还是看得清周围的景色。
相比起罗溪鱼千湖光影的绝佳风景,机关大院的建筑可以说是不值一提,除了门口一个带着风霜色的汉白玉门坊和密度有些太过夸张的绿色植被,以及门口挂着的两面五星红旗,咋一看甚至和普通的校园没多大区别,不过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里那浓浓的历史沉淀感。
罗溪鱼的红杉从汉白玉门坊开了进去,看楚城幕放下车窗打量四周的景色,就放缓了车速,介绍道:“机关大院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不过进来的人却是很少注意到周边的这些建筑,看见右边那座小楼么?”
楚城幕闻言往右边看去,一栋典型的民国时期中西合璧的两层小楼映入了眼帘,白色的罗马柱加上深灰色的墙体和青色的砖瓦,二楼的玻璃甚至还是最普通的蓝色玻璃,隐隐还能看见黑褐色的铝合金窗户框,整栋小楼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
“那栋小楼就是1945年渝州谈判的地方,当初就是在这里和常凯申开的会!左前方这栋满是爬山虎的大楼,就是西南局1950年修的办公大楼,当时西南四省一市的工作都在这里处理。解放以前,这里都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没有连接在一起的,后来才把这些院子给打通了,看见那栋白色的房子了么?就是有很多罗马柱走廊这栋!”
罗溪鱼放慢车速,又指着右手边的一栋三层小楼说道。
楚城幕看了过去,依然是一栋中西结合的小楼,不过比起第一栋看见的二层小楼高了一层不说,通体白色,看起来也更为大气,除了门口走廊的罗马柱,整栋小楼还是大体呈中式风格。
“那是1949年李宗仁住的地方,前面还有常凯申和宋两人曾经住过的公馆,不是有一张很出名的照片么?在门口拍的合照,就是在那里拍的,解放以后,刘,邓,贺都曾经在那里住过,这个大院还保留着不少历史上的建筑,基本上说是一个历史陈列馆也不为过,不过仅限于解放前后那段历史!”罗溪鱼解释道。
“现在我们的家属大院还和这个机关大院连在一起的,听说以后会开发独立的家属院,不过那时候,我爸应该早就不在这边任职了。”罗溪鱼驱车往右绕过一条曲折的道路,驶进了一道有武警守卫的大门,这才算是正式进入了家属大院。
罗溪鱼在中山路的家,是一栋两层小楼,风格和进入机关大院时,右手边的第一栋小楼很相似,也是四根大理石罗马柱加青砖黑瓦的风格,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二楼一个外突的弧形走廊算是整栋建筑,外观装饰最为繁复的地方,不过也由于时间的原因,被雨水蚀刻得不成型了。
二层小楼正对着是一片小广场,广场布置着一个个圆形的花台,花台正中间种着一颗颗造型怪异的黄角树,小楼的两边各种了一丛湘妃竹,湘妃竹的四周,则是两个种满了麦冬草的草坪。
罗溪鱼开着车,小心的避开小广场上的一个个圆形花坛,一边开车,一边抱怨道:“这也是我不喜欢来这边住的一个原因,谁家这么缺心眼,在停车场上种树!”
楚城幕不禁莞尔,这些高大的黄角树,看起来最起码都是七八十年的树龄了,那时候种下这些树木的人,肯定是不会考虑到后人住进这里,会有开车不方便这个问题。
“我记得那次送曼蔓回去的时候,看见他家附近的草坪好像全部都种的大白菜来着,我还以为罗伯伯也会搞出这么一片小菜地呢!”楚城幕眼看罗溪鱼把车停在了两辆奥迪A6L旁边,下车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
罗溪鱼拔下车钥匙,把后车座的两个礼品盒递给了楚城幕,笑道:“老爸说,以前在农村种地种怕了,觉得自己是知识分子,怎么可能连种个地都种不好,结果每年别人家的收成都还不错,就他自己种的,年年欠收,要不是那会儿,我妈接济他,他估计早就饿没了!不过他在房子后面开辟了一个小花园,没事的时候会去打理一下,至于种地嘛,他真没那两下子!”
楚城幕闻言一乐,笑道:“罗伯伯这是拿自己的业余爱好去和人家的吃饭本事做比较啊?”
话音刚落,却见罗溪鱼隔壁停着的奥迪A6L车门突然打开,从车门里走去一个干净立正的高大身影,这个高大身影不是罗培东又是谁!
“楚小子,我就在车里接了个电话,下车就听见你在埋汰我啊,不过你这话倒是有道理,说得挺好的,下次别当着我说!”罗培东穿着一套运动装,腋下还夹着个篮球,一看就是刚运动完回来,看见已经呆住了楚城幕,忍不住打趣道。
“爸,你这是啥打扮,怎么打个球还开着车去打呢?”罗溪鱼看楚城幕受窘,忙上前搂住了罗培东的胳膊,岔开了话题。
“这不是和下面的机关干部组织打个比赛么,我就穿着自己这身衣服出去了,本来我说骑车去的,结果你妈说外面冷,非不让,走,进屋去,今天你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木瓜红枣莲子蜜!”罗培东任由罗溪鱼搂住,低声解释道,眼神里的溺爱,都快溢了出来。
“那哪是我爱吃的,明明是妈妈爱吃的,每次她想吃的就拿我做借口,甜得腻人!”罗溪鱼不满道。
“楚小子,跟上,傻愣着干嘛,今天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眼看父女俩往门口的台阶上走去,罗培东回头一看,楚城幕被落下了,忍不住出声招呼道。
楚城幕跟随着父女俩一起走进了这栋两层小楼,还来不及打量一下房子的装潢,就被坐在沙发上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的曼蔓给叫住了。
“嘿,楚城幕,我就说罗伯伯家要请客吧!”
“楚小子,过来!”罗培东把篮球篮球递给了罗溪鱼,示意她放到门口的角落里,招呼了一声楚城幕,介绍道:
“这是曼蔓,你俩应该早就认识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这是曼城恩,算算年纪,应该比你爸大才对,你也跟着叫一声曼伯伯吧!”
“老曼,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楚城幕,小小年纪,挺有水平的!”
中年男人比起罗培东看起来要年轻一些,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曼蔓的长相和他相似度不高,应该是更多的遗传了母亲的长相,一头乌黑的头发不带一丝银发,向后梳起了一个三七开的大背头,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打理得一丝不苟,里面配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竟是和楚城幕撞了衫,一身文质彬彬的气质,绅士感很强,像学者更多过像政客!
楚城幕闻言,忙把手里的礼物放到了茶几上,主动伸手握住了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曼城恩的手,道:“曼伯伯,初次见面,我叫楚城幕,叫我小楚就行!”
曼城恩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城幕,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道:“小楚你也好,我是曼城恩,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却不是初次打交道,上次曼蔓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好好道谢!”
“曼伯伯言重了,我和学姐是校友,那种情况下,把她安全的送回来是应有之意!”楚城幕知道曼城恩已经借收拾沙场那个事儿把这个小人情给还了,倒是不敢居功,很是谦逊道。